在雪地中,一颗歪脖子梅树歪歪扭扭站着,头顶落满了各种开的艳丽的梅花。

赵岭听见纪长泽慢吞吞说着:“化作春泥又护花。”

虽然对八卦很感兴趣,但赵岭对诗词没什么研究,也只能听出来这貌似是一句诗词里的。

“陛下的意思是?”

“树上的花朵若是凋零落下,融进泥土里还会去滋养树木,但换做人可就未必了。”

“人就好像是树,开花结果固然是好,可若是花开的太多,果结的密集,只怕要压弯了腰,塌了身。”

纪长泽慢慢勾勒着树上的花朵,落下最后一笔后,他才满意收回毛笔,语气带着一点愉悦的问赵岭:

“你可知朕为何始终隐忍不发?”

赵岭认真想了想:“从前是陛下年幼,很多事就算是陛下想做怕是也做不得。”

“这是一方面。”

小皇帝笑吟吟的,明明是个看上去很温和的浅笑,可却带着一股子的冷意:“朕啊,是在等舅舅如同树木一般的生长,朕从出生起,就落了舅舅不少步,若是想着追赶那自然是天大的难事。”

“可等着舅舅慢慢背负起很多东西,不会再像是从前那般小心谨慎,半点空子都不给人留的时候,自然会慢下步伐,等着朕后来者居上。”

他收起了画,拿在手里细细欣赏着。

欣赏的视线跟从前欣赏一头老虎,一个茶盏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这次眼底里带上了期待。

那是等待已久,终于可以收网的期待。

“他以为他权倾朝野,以为他门下诸多效忠之人,殊不知人越多,他的弱点越大,朕这个敌人动弹不得舅舅分毫,那些为他做事,帮他出谋划策,对他十分了解的人却只需轻轻一口,便能让他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