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庭雪忽然闭了眼,拂袖一掷,掌中那三枚玉钱便咕噜噜地滚回到了床边的暗格中。

接着,沈庭雪便双手撑着床沿,默默坐上了床边的轮椅。

轮椅碾压过冰凉的地砖,悄无声息地行驶了出去。

可等到沈庭雪抵达外殿后,却没有在那张给殷玉离准备的矮榻上看到人。

沈庭雪眉心一跳,联想到方才占卜的卦象,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

正当他想要摸出传讯玉牌,告诉林云思,殷玉离走丢了的时候,目光忽然便落在了靠近内殿方向的一处屏风下,被阴影笼罩着住的,蜷缩起来的一袭黑衣。

那……好像是殷玉离?

沈庭雪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然后他就默默驱动着轮椅,靠近了过去。

等沈庭雪停在那屏风前时,终于看清了,那藏在屏风阴影下面的黑影,确实就是殷玉离。

此刻殷玉离就这么和衣睡在冰凉的汉白玉石砖上,蜷缩着手脚,把自己抱成一团,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都隐隐冻出苍白的颜色。

而他秀挺的眉头也蹙着,漂亮的长睫时不时轻轻颤动一下,薄唇紧抿,似乎是冻得厉害。

这般模样的殷玉离被沈庭雪看在眼中,他原本胸口升起的那一团有些躁动且阴暗的火焰却慢慢熄灭了。

要知道,再掷出三次乾为天卦后,沈庭雪的一颗心几乎被天道不公给占满,他那时候甚至有些偏激地在想,若是杀了殷玉离,这天命还能更改么?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这样蜷缩在屏风下,孱弱苍白如同一只小兽的殷玉离,他原本淬着冷意的眸光又隐约多了几分恍惚。

杀这样的殷玉离,真是大丈夫所为么?

杀意尽消。

半晌,沈庭雪轻轻吐出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传讯玉牌,叫醒了殷玉离:“外面有床,你怎么睡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