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垚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办公室的地方有点小,里面的座位也不是很多,只有陆垚和棠溪两人坐着,其他人恭敬地站着,只是有些多,空气流通不动,陆垚闻到了好几股浓郁的气息,这些人恐怕有许久没有洗澡了吧。
先谈正事要紧,这种事情可以忍耐忍耐。
陆垚屏住呼吸说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四肢健全,又身强体壮的,怎么混成这副模样。”
棠溪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还是说说吧,对于你们的过去我是需要了解的,不然我怎么放心收留你们。”
棠溪叹息一声,娓娓道来,“我们兄弟十五人本是在临清开了一家镖局,我们手上都有些功夫,几年来虽说挣得不多,但每年必有结余,也算得是温饱。去年年初,临清知县看中我们镖局的生意,想要出二十贯强买镖局。要知道我们的几辆马车都不止二十贯,更别说我们买来的那一间大铺子,这狗官实在是欺人太甚。”
“二十贯实在是太少了,不过后来怎么了?”陆垚问道。
棠溪继续说道:“我们兄弟肯定是不同意将镖局卖掉,可是那狗官仗着自己的权势,扶起了另一家镖局起来,而且不许任何人来我们镖局运镖,一连两个月毫无生意,我们兄弟在夜间偷入到知县府中,将那狗官打了一顿,连夜逃出了临清县。”
“再后来我们打算落草为寇,哪知道那几天连着下来大雨,之后便是黄河决堤,我们无路可逃,只能随着灾民的队伍向着汴梁的方向逃来。”
陆垚疑惑道:“你们逃离临清县时应该将所有的钱财都带在身上了吧,再怎么如此也沦落不到没饭吃的地步吧。”
棠溪点头说道:“钱财都带了,而且很多足足有五十多贯,只是我们兄弟心软,看着那些灾民可怜,便自掏腰包为灾民们买吃食。平时里大手花钱惯了,没记数,意识到不对时,我们身上便只剩下两贯钱。靠着这两贯钱,我们兄弟啃着炊饼才勉强来到了汴梁城。”
陆垚问道:“既然来到了汴梁城,那决计不会饿死啊!城门外每天都在施粥,虽说不多,一天也是能挺过去的,看你之前的模样,应该是你的这些兄弟危在旦夕才会做出抢粮食的事情。”
棠溪不甘地捶打着桌子,眼睛泛红,豆大的泪珠开始往下掉,“哪里够吃啊!我们都是练武之人,饭量比之常人要大上许多,一碗稀粥不到半个时辰便饿了,很快有的兄弟就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连起身的劲都没有。那些城门施粥的衙役,是见到人才会给你粥吃,我的兄弟来不了,这粥自然也就没有他们的份。”
“开始还好,我们几个兄弟分粥,挺过了一月的时间。后来兄弟们倒下得越来越多,粥是越来越不够吃。一直到昨日,能动的只剩下我一人,我若去城门领上一碗粥能干什么,一人连一口都喝不到,无可奈何之下我发现了此地也在施粥,而且是稠粥,这才产生了抢夺的念头,我知道如果昨日再寻不到食物,我的兄弟们都会饿死。”
惨啊!可以说是人间极惨,十几个大汉,活活被饿死,这理往哪里说去。
陆垚觉得这些人也不容易,除了那些饿死的灾民之外,没有人比他们更惨了吧。
他拍了拍棠溪的肩膀安慰道:“往后你们不会再这般苦了,跟着我别的不能保证,肉还是有的吃,不至于到饿死的地步。”
棠溪立刻跪在了地上,他的兄弟们也同时跪下,朝着陆垚不停磕头,“恩公,今后我们兄弟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掉了脑袋,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这怎么说跪就跪啊!北宋不是不兴这一套嘛。他总算感受到了自己在大庆殿跪拜时赵祯的感受了,心里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