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勇原以为陆珺宜只是出来玩玩, 岂料自家姑娘不进胭脂水粉铺、不进香粉铺、不进布店、不进首饰店,偏偏就往那卖米卖面卖酱卖咸菜的地方钻, 问起价格来还有模有样的。
年勇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茶花, “张婶病了?”
茶花摇了摇头, 姑娘的早饭是张婶亲自送到院子的,那满面红光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有病。
年勇抓了抓头, 既然张婶没病,怎得姑娘出来采买?姑娘可是大家小姐, 怎能做这些事?
被小蝶从人堆中拽出来, 陆珺宜面色不悦, “小蝶, 你拉我做什么?你若在这般我生气了。”
小蝶急的快哭了,这来来往往的人, 不是穿的脏兮兮的百姓,就是一些各府采买的下人,姑娘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与这些人挤在一起,小蝶声音几近哀求,“姑娘, 我们走吧。”
“还没买呢,走什么,你别拽我了。”看了好几家,就这家店的酱种类最多,鱼酱、肉酱、清酱都有,腌菜也比别家多,唯一让陆珺宜诧异的便是这些酱和腌菜的价格竟比米面还贵。
……
卖酱和腌菜的店铺外有个小摊位,摊主与店铺老板有些亲戚关系,摊主每年冬天都在店铺外摆摊卖糖炒栗子,红秀算是老主顾了,自家姑娘爱吃,一入冬她得来买好几回这糖炒栗子,今儿第一锅糖炒栗子卖完了,摊主正炒着。
“也不知谁家姑娘,你看见她身上那衣服料子没?怕是我这辈子都穿不上,我刚刚偷偷摸了一下那翎子,哎呦,那毛啊又软又滑,可舒服了。”
“我听常家管事说那可是什么稀缺火狐毛,金贵着呢,就那一翎子狐狸毛就值几十两银子呢。”
走在两位妇人身后一大婶嗤鼻,“有钱又如何,有钱人买个酱菜还嫌贵,怕是就那一身好衣裳了,这燕京有头有脸的人家谁家姑娘跑这地方来抛头露面,也就那些眼皮子浅的才穷显摆,还不知干什么勾当的。”
另外两妇人相视一眼,那大婶又开口道:“估摸着是谁家爷偷养在外面的私生女,好地方不敢去也就在这些地方显摆了,哼,当谁都不识货似的。”
一妇人开口问道:“这位大姐?你知道这谁家姑娘啊?”
那大婶嘴角一挑,插入两妇人中间兴致勃勃说了起来,“无非就是八角胡同出来的,我跟你说啊,前几日这八角胡同才被人闹了一次,那原配夫人泼辣着呢可把那外室收拾惨了,当时好多人去看热闹……”
红秀瞥了眼三人的背影,八角胡同她倒是听人说过,以前有个官老爷将自己的外室安置在八角胡同,东窗事发后那官老爷的夫人是个泼辣的,谁知这一闹,竟是扯出了那官老爷另外两个同僚也在那里养了外室,还就在对门儿,这件事一出八角胡同就热闹了,以至于现在提起八角胡同都说那是男人养外室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老闲话了,红秀收回眼时无意间瞥了下酱菜铺,谁知这一瞥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