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侧着头,用金签挑开窗边的帘幔,就那么一直盯着沈修竹骑行在銮车前方的背影。

沈修竹虽然后背没有长眼睛,却也被那阴恻恻的目光弄得如芒在背。

梅雪衣以为行军会十分辛苦。

事实上,卫今朝的辇车宽敞舒适,即便在坑洼的路面行驶,也感觉不到太大的震动。

日常饮食与宫中几乎没有区别,入夜时,半人高的大木桶盛好热水送入车中供她沐浴,水面还飘着花瓣以及放置在木漂盘上的葡萄美酒。

梅雪衣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

这真的是出征吗?恐怕是送死吧?

浴毕,两名宫女小心地将她从木桶中扶出来,擦干水珠,换上纯白的鲛纱中衣,送到金丝软榻上。

帘帐合拢,几名大力士运走木桶,卫今朝也回来了。

每一日,他都要亲自为她绞干头发。

“陛下太辛苦了。”泡得暖暖软软的她,有气无力地倚在他坚硬瘦削的胸膛上,“在外面奔忙整整一日,还要惦记着赶回来为我擦头发。”

他漫不经心地说:“旁人弄掉你一根头发,我会摁不住杀心。”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这就是暴君本色。

“今日我不在,沈修竹还是没来找你?”放下绞发的白帕巾之后,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梅雪衣知道他的疑心病是好不了了,叹息一声,把脸蛋埋进了他的怀里:“没有。我连他的声音都不曾听见过。”

他的表情居然有几分遗憾。

经历紫竹林回门一事,他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听到她和沈修竹说些什么。

“杀了梅乔乔,他的身边再无任何女人了。”沙哑的嗓音颇有一点阴森。

梅雪衣嗔道:“有了陛下,我的眼中再无任何男人了。”

他垂下一双幽深的黑眸,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缓缓扬起唇角:“自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