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一出来,顾念寒就倏地站起身子,连带着脚下的椅子都晃了一晃。
裴鹤之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就连平日里那点时常浮现的病美人的气息都消逝全无。
他走过来,摸了摸顾念寒泛红的眼角,声音里含着疲惫的沙哑:“怎么哭了?”
表情可以伪装,但是声音无法,顾念寒因为他这一句话顿时就更加心痛起来。
顾念寒往日都冷面相待的一个人,要想在他脸上看到恼火都很难,更别说是悲欢喜乐了,确实有些无法想象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但实际上他就连哭都很含蓄,并不会像别人那般大悲大喜,只是安静地默默掉眼泪。
倒是顾念寒自己略略一怔,胡乱抹了一把脸,不出意外地抹了一把湿,原来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那一瞬间顾念寒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裴鹤之看见自己这幅丢人的模样,挣开对方的手,微微侧头将脸藏在了外套下。
医生大概是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他走过来拍了拍顾念寒的肩膀:“你的Alpha没事。”
由于不习惯与他人碰触的关系,顾念寒在医生接触的那一刻身体一僵,又听见对方说:“不过伤口还是不容小觑,为了防止感染,建议在拆线之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裴鹤之道:“不必…”
又不是什么致命伤,也不是不能动,原是想说没有住院的必要,未曾想顾念寒反应比他还快:“住几天吧,住院费我来。”
他愧疚地咬了咬唇,嘴唇上立马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裴鹤之哑然失笑。
虽然顾念寒有一颗想要补偿的心,但裴鹤之总不能真让他出这笔钱。
住在院里倒是也方便些,只是这几天裴鹤之背后伤口碰不得,做什么都只能趴着,若是要坐起身来定然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疼的他直皱眉。
顾念寒办完住院手续上来,推开房间门,看到裴鹤之正斜斜地趴在床上。
顾念寒进来的那一瞬间裴鹤之便睁开眼,再看见来人后又放心地将烟阂上。
室内的暖光渡在他的脸上,中和掉了那种危险煞气的美感,反而无端多了几丝烟火气出来。
顾念寒沉默地在他身边落座,眼眶还泛着肿。
裴鹤之微微侧眼看他:“怎么了?”
顾念寒没有吭声,眼中闪着复杂的光。
既然他不答,裴鹤之便也不再问,两个人一趟一坐互不开口,僵持蔓延,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经久的寂然下顾念寒终于绷不住了,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哭后的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哪怕是他的面容再平静,也无法掩饰此时内心中翻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