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告诉他,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个Alpha,只要大夫人还活着,他就得永远是一个Beta。
小小年纪就要把喜怒哀乐都藏进心里,懂得怎样处事周到,圆滑世故,他要表现的谨慎,永远的躲在阴影里,不想抢夺裴家的一丝一毫,大夫人才不会将他提出来试刀。
“我当时的想法也没那么多,最初在外面筹建公司,也不过是想赶紧出人头地,然后带着母亲远走高飞。裴家小小一个别院,佣人们好吃好喝供着,对她来说跟宫闱的高墙好像也没太大区别。我所有的希翼都寄托在她身上,努力,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那一个目标。”
直到那一天,二夫人死了。
一开始她只是头痛疲劳,渐渐地开始对着镜子发愣,一个人说些疯言疯语,看了医生也不见好转,再之后便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
裴鹤之转过头来,眼神在黑夜里冷凉刺骨。
“我不相信她是自杀,也不相信她疯了,即使法医在她的身上除了敲定自杀以外什么都判定不了。”
他讲话的时候,顾念寒原以为可以听见森森的磨牙意,可他什么都没听见,裴鹤之的声音依旧是那样又轻又沉,好像是再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琐事。
可即便是这样,顾念寒的后背还是猝不及防窜上了一顾凉意。
一双手握住了自己冰凉的手,裴鹤之带着笑的声音就好像响在耳侧:“抖得这么厉害,你很怕我吗?”
顾念寒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只是…有些冷。”
裴鹤之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温柔:“夜里降温,被子要盖厚点。”
那种冷意刹那间便消退的无影无踪。
顾念寒又心疼又害怕,快要被这样矛盾的感觉给逼疯了,却越发不明白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裴鹤之。
他咬了咬唇,到底是忍不下心挣开对方,用力回握了一下裴鹤之骨节分明的手:“都过去了。”
裴鹤之轻笑起来,声音里微微发哑:“是呀,都过去了。有时候这十多年的时间快的就像是眨了一下眼,连留给你埋怨的空闲都没有,就这样一闪而过了。”
可不是吗。顾念寒在心里默默的想。
曾经在组织里的生活,遇到裴尚泽以后的生活,所有经历的一切事,遇到的一切人,他们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开,岁月磨平一切留下过的痕迹,就连曾经的伤痛,都会在时间中得以平息。
他盯着黑暗的天花板,突然觉得:如果一直深陷过去无法自拔,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既然无法了结生命,那就只能向前走。
顾念寒的双眸中微微闪光。
他从来没有向此刻这样豁然开朗过,好像拨开云雾见月明,眼前的事物终于逐渐清晰起来。
在曾经的他看来,裴尚泽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好像世界崩塌了,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就好像围着轴心绕了太久,都快忘却了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