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从裴晚晴迈出他家大门,接到白浩电话的那一刻起,裴鹤之的大脑里便是空白一片,直到此时,确定顾念寒安然无恙,这才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他为了脱离裴家的限制,挨了刑。”裴晚晴的声音响在耳侧,“你也别太怪他,母亲拿大哥的死拴着他,你也知道顾念寒的脾性…即便是不情愿也非得一股脑儿的想把人情还清。他做事固执又一根筋,我甚至觉得他早晚要步上龙管家的后尘,为了大哥抛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只是有一点我倒是没想到,他会有朝一日想明白,真的想要将大哥放下。”
也许放下一个人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哪怕最初再疼的撕心裂肺,时间也会将之冲淡,更好的会跃入眼前,过往顶多算是一道陈年旧伤;但对于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来说,让它放下主人,无异于让它扔掉了自己的半条命。
顾念寒放下裴尚泽,也意味着咽下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痛,将自己的前半生全部埋入尘土。
要将裴尚泽放下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吗?
当时他看到顾念寒的所作所为,拿着优盘慌张的模样,强烈的失望与怒意喷薄而出,整个人都已然处于暴怒的边缘,出了想把面前人嚼碎下腹以外别无他想,就连那个粗暴的亲吻都已经是压抑过后的产物,哪里还有空闲精力去询问顾念寒的所念所想。
裴鹤之像是一块坚硬的顽石,浑身上下密不透风,唯有顾念寒是他的死穴。
茹恩这次计划一石二鸟,如果顾念寒能将公司机密偷出,对于裴鹤之而言是沉重一击,但即便是顾念寒失手,裴鹤之不会忍心对他下狠手,二人最多以分裂告终,一番纠缠下顾念寒无依无靠,多半还是要回到茹恩手底下,为裴家做事。
螳螂捕蝉,无论螳螂能否将蝉抓捕,黄雀都始终在后。
当真是防不胜防,结结实实地被摆了一道。
裴鹤之,难得被人当刀使。
他低头苦笑,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当人有弱点的时候,是一件如此心酸又痛苦的事情。
裴鹤之站在门口愣神的功夫,白浩也跟着从大门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件医生的白大褂,双手插着口袋站在男人身边。
他开门见山道:“念寒哥他看不见了。”
裴鹤之动作一僵,抬眸:“什么意思?”
“荷尔蒙失调引起的感官障碍。”白浩言简意赅,“康复全靠他自身调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裴鹤之漂亮的眼睛张大,薄唇轻启,微怔片刻,什么都没能讲出来。
白浩咬咬牙,虽然确实嫉妒,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他好像很依赖你,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算我恳请你,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下一次。”
他爱慕着顾念寒,也不是为了爱他可以祝福他获得幸福的圣人,他也想把心爱之人拥入怀中,可却不愿意看对方在自己怀里郁郁寡欢痛苦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