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受了罚,现在被关进禁闭室了。”
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深沉地望了一眼顾念寒,顾念寒正好偷偷抬眼,被结结实实逮了个正着。
先生道:“你的伙伴要遭罪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收回视线,不再看他,背着手走了过去。
隐约能听见先生一声轻轻的哼笑,似乎带着一丝若有无的嘲弄,就好像他早就看透了这二人破了禁的举动,此时不戳破,已经是给了这少年营王牌十足的脸面。
顾念寒用力攥着那只小小的雏菊,将脸埋入膝盖,手心里被汗打湿,黏糊糊地跟雏菊花瓣融化在一起。
他躺在床上,眼神盯着冰冷黑暗的天花板,精神却紧绷到了极点。
一直到晚上,Adrian才终于现身。
他身上全都是伤,像个人偶一样被几个人提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背后铁门应声而关。
他遍体鳞伤,若非是一息尚存,看上去像极了死人。
顾念寒忍不住从喉头溢出一声尖叫,赶忙上前把Adrian搀扶起来。
少年身上都是伤口,一时间竟然没有下手的地方。
顾念寒忍着眼泪,将他扶到床上,开始跪在旁边的小柜子旁寻找绷带和药膏。
Adrian喘匀了气,口气虚弱地笑了笑:“那帮人没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先生警告我了。”顾念寒擦了把泪,将面前人衣服撩开,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肤,“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他每上一次药,Adrian便会在手底下颤抖,等到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以后,顾念寒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颓然地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黑暗中他听见Adrian轻声说:“雁子,我有些冷。”
“我,我去给你加床被子。”
顾念寒匆匆起身,将自己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抱了过来,小心的覆盖在Adrian的身上:“别乱动,小心蹭到伤口。”
Adrian小声道:“今天我在禁闭室,听见他们说,咱们这些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顾念寒手微微一抖,眉头心疼地蹙起:“乱说什么!”
“你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吗?”Adrian咯咯笑着说,“他们还说,外面的世界就像是后花园一样,春天来临时会长满花草,秋天树叶会泛黄,冬天会有皑皑白雪…你说…我们有一天,会不会一起逃出去?”
Adrian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样虚弱,顾念寒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像是要把这抹随时会消散的热度拢入掌心:“会的,一定会的。”
他虽然嘴上这么讲,内心却无比茫然。
真的有朝一日能从这个地方出去吗?
身处异国他乡,无依无靠,连姓名都是靠先生给予的,手上沾了鲜血,除了拿刀以外什么都不会,即便是逃出去,逃往天涯海角,又可以去哪里?这个世界里除了这方狭小黑暗的天地,又哪里有让自己容身的地方?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世界就残忍的将他们抛弃了。
Adrian轻声问:“你不会离开我的吧?我只有你了,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