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抬眸看向东宫和宴叔叔。
这一幕前一世便有过,也大抵是这个时候,只是那时让宴叔叔去长风的人是陛下,陛下那时候身子已不怎么好。
去长风同去南顺的路线大致相同,时间也大致相同,宴叔叔出行长风前后四五个月,等回苍月时,已至国丧,也是这段时间,阮家受了户部一事的牵连波及,幸亏宴叔叔回来得及时。阮家当时并未出事,但阮家出事,是再往后一年的事。
眼下,陆家和盛家之事已经平息,陛下也在去往平城路上,阮家是不会被牵连入这场政治风波。
宴叔叔还是同前一世一样,要出使长风。
阮奕思绪间,东宫果真让大监将那幅《冬晨图》取来,“宴相出使时,替本殿将这幅《冬晨图》赠予长风太后,长风太后尤其书画,尤其喜欢公子若的画,这幅《冬晨图》是公子若画得子女思念母亲之图,正好契合长风太后寿辰。”
宴书臣接过那幅画。
阮奕喉间轻轻咽了咽。
想起上一世宴叔叔出行前,他在书斋中偷偷拿那幅图出来看,后来打翻砚台,酿了一出乌龙,若不是有阿玉在,他捅出的篓子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东宫留叶侯说话,阮奕同宴书臣一道离了御书房。
阮奕朝宴书臣认真道,“爹,这幅画可千万收好,不要放在砚台之类的一侧,怕砚台翻了,墨汁染上就麻烦了。”
他似是还心有戚戚。
当时的慌乱和心跳似是眼下还记得。
宴书臣瞥目看他,“我为什么要把它放在砚台边?”
阮奕怔了怔,当时宴叔叔是放好了的,是他好奇偷偷拿出的,宴叔叔自己又未放在砚台,阮奕嘴角扯了扯,尴尬笑道,“我就是提醒一声……”
宴书臣驻足看他。
阮奕也驻足,眸间诧异。
四下无人,宴书臣清淡道,“奕儿,你自从好了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古怪……”
宴书臣忽然开口,让阮奕有些措手不及。
宴书臣目光似是洞察人心,却也未戳穿更多,只挑了一处问,“锦诺的事,你心中清楚到什么程度?”
阮奕是未想到他会问起此事。
宴书臣看他,目光深邃而悠远,他眸间微讶,宴书臣其实心底已然澄澈,遂独自向前走去。
阮奕快步撵上,“爹!”
宴书臣停下脚步,转眸看他,轻声道,“你这声爹,原本就是想好让锦诺叫的,可是?”
阮奕深吸一口气,没有应声,宴书臣知晓是默认。
阮奕叹道,“爹,我是有事瞒着你,等这次从南顺回来,我就将事情说给爹听,等爹听完,就全都知道了……”
宴书臣没有移开目光,半晌才道了声,“好。”
阮奕心中舒了口气,继续一道与宴书臣并肩,一面道,“对了,爹,我还有事同你说,这次去南顺,锦诺会同我一道。”
果真,阮奕话音刚落,宴书臣目光微滞。
阮奕解释,“锦诺有师长在南顺,年事偏高,很想见她,但京中往返南顺京中一趟,路途久远,我也不放心。正好此番我要出使南顺,锦诺若与我一道,我心中也有数,反倒更安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