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眼瞪小眼, 阮奕不敢出声,也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平伸手握起他下巴,左右脸又分别看了看, 越发沉重,“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脑子没撞坏吧?”
阮奕赶紧摇头。
安平嫌弃皱了皱眉头,“那就好。”
阮奕一时没明白她口中那句“那就好”的意思。
安平指了指苑外,“原本是捕鱼去的,结果将你捞起来了,把我的渔网都撑破了,你给我补好了再走!”
阮奕还是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也不反驳, 也不多问, 似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安平一面摇头, 一面同情道, “你先躺着, 大夫晚点来。对了,你的手好像折了,身上也到处是伤,脑子还似是撞到了,是不是同人打架打输了, 被人打了,还扔江里去了?”
阮奕愣了愣,继续点头。
安平叹道,“这么能闯祸,你娘亲怎么能安心呢?”
阮奕喉间咽了咽。
安平一面往屋外去,一面背着身同他道,“好好躺着,给你弄条鱼吃。”
屋门嘎吱一声打开,又嘎吱一声关上。
阮奕犹如在梦境中,直至眼下都还有些懵。
他先前一直在仔细看她,所以她说什么都好。
她同阿玉生得像,这种像,不仅仅是面相上的像,就连神色也像,是举手投足间的深入骨子的像……
阮奕心中忐忑,目光空望着屋中某处,想起离京前,阿玉说起过的话,当时他并未细想,眼下,却觉分明都是应对上的。
—— “我知道过去了,但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他究竟是待我好,还是待我不好?是,全天下的爹娘哪有对自己子女不好的,但他当初怎么那么狠心,我娘病死的时候,他都未让开棺,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
—— “我娘亲病逝,入殓,下葬,宋妈妈本是想让我最后看一眼娘亲的,但是爹说我当时哭得太厉害,怕吓倒我,就一直拦着,没让我看娘亲一眼。就连宋妈妈说她抱着我看,爹都没让。我时常想,若是那时候我看了一眼娘亲,我是否就不会忘了娘亲的模样,就一直清楚记在心中了……”
阮奕喉间轻咽。
所以,其实当初阿玉的娘亲并不是病死的,木棺中也并没有人,所以赵江鹤才会百般阻挠阿玉和宋妈妈看最后一眼……
阮奕忽然觉得种种巧合和蛛丝马迹都能对上。
他越发肯定,方才那就是安平。
就是阿玉的娘亲!
虽然他猜不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平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南顺,但……阮奕伸手捂眉心,深吸一口气,安平还活着……
那宴叔叔和阿玉,还能和安平重逢。
阮奕眸间些许氤氲,忽得仰首轻叹,似是在南顺这一连串暗潮涌动和惊心动魄过后,忽觉这一切竟都是值得的。
阮奕忽得笑出声来。
祸福相依——这句话怎么越听越觉得颇有些道理。
阿玉就在南顺,等这场风波安稳过去,她们母女就能安稳团聚。
还有宴叔叔……
阮奕莞尔。
……
屋外,阳光明媚,江风拂面,带着丝丝惬意。
阮奕推屋出门,才见这似是一处渔村。渔村四处透着安静祥和,周遭的人看了他都朴实招呼。
又因为见他是从安平的苑中出来,便好奇上前,“你……你应该是安嫂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