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为什么要去招惹郑桀?”
王微掩去了笑意,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了凉亭中央的石桌上:“什么叫招惹,是他先来得罪我好吧,都被人扇耳光扇到脸上,我还能笑着不在意,把另一边脸送上去给他抽?陈公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呐。”
陈玉的睚眦必报是出了名的,谁都知道他心眼小,但凡被记恨,绝对会找到机会报复回去,王微只觉得可笑。她敢保证倘若是陈玉遇到这种事,郑桀怕不是单单被关进大牢那么简单了。
陈玉见她不快,勉强收敛了几分焦躁,放缓语气道:“殿下,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长安城的局势之前就跟您说过好几次,看似平稳,实则一触即发,您好歹也跟奴婢打个招呼,忽然这么乱来,也不想想后果。”
王微冷笑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你当王家和江流都是死人。要是他们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干脆直接一头撞死在玄武门上算了。至于郑桀,哼,他那么有恃无恐,怕不是早就做好了套等人去钻,我非常期待他们三家打起来,最好全部死光。”
“殿下可想过,假如真的闹了起来,死伤惨重,损兵折将,到头来让谁去收服被胡人攻占的失地?”
陈玉的眉毛越扬越高,只觉得王微是在瞎胡闹。殊不知他不提这件事还好,一说王微顿时就想起了一系列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好心情不翼而飞。
“哎呀,公公居然还想着胡人的事情呢,我还以为整个朝廷的人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王微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
“天天喊着收服失地驱除胡人,结果呢,还不是一个个缩在长安城里,生怕被当成出头鸟推出去,损害了自己的势力。陈公公当我没看过前面发回来的军情急报啊,现在唯一在阻挡胡人,和胡人作战的,是附近几个还没沦陷州县的府兵,若不是他们拼死奋战,胡人早就长驱直入,打进长安了。就这样几位都督大人还天天唧唧歪歪,兵马不动,要粮草军饷倒是很勤奋。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流甚至还企图扣下前几天朝堂拨派给前线守军的补给。”
想着自己看到的一系列奏折,王微就恨不得将江流和王家也一起丢大牢里,语气越发激烈。
“就这样的军队,既然不肯为朝廷所用,还变成了某些人用来要挟耀武扬威的底气,那么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我就还不信了,没了他们三家,我大唐便马上要亡国!”
陈玉少有的被她骂得哑口无言,只是看他脸色犹自带着一丝不服,好像不赞同王微的话,王微本不想多说,见状实在是忍不住,讽刺的道:“我知道,陈公公向来都是大局为重,为了达成目的,旁人死上千万,陈公公也眼皮都不眨。不过我就觉得奇怪,好歹陈公公也是在民间长大的,见惯了民间疾苦的人吧。被胡人占据家乡,老百姓会多么悲惨,我想陈公公应该比我清楚。如今大权在握,居然全程没想过老百姓的死活。呵呵,亏得公公日常都看不起世家,觉得他们冷血腐朽,不配为人。我看公公这方面也差不多嘛。”
她也没指望陈玉会因此而羞愧反省,嘴炮什么的,二次元里用用还行,三次元……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卵用。陈玉早就被权力迷了心窍,哪里还能想到自己的出身和大众疾苦。真当是个人都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觉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