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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在他流血的左腿上,虞霈睁开眼,看见虞泽蹲在面前,用湿巾慢慢地擦去他那条丑陋左腿上的肮脏血迹。

他从没觉得人生中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羞耻。

他宁愿虞泽打他一顿,即便是在虞氏全体员工的面前打他一顿,也不想他蹲在自己面前,隐忍而轻柔地给他擦去腿上污浊。

虞霈的眼泪失控似的从眼眶中涌出,他转头看向黯淡的窗外,紧紧咬在一起的牙关因为过度用力而发麻发痛。

杀了他。

虞霈在压得他无法呼吸的痛苦中乞求。

不要再用愧疚和痛苦来点缀他的人生了,杀了他,他连一丝一毫的悲伤都承受不起了。

“……以前我们还睡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虞泽轻声说。

他擦掉虞霈左腿上的血迹,学着母亲当年的样子,轻轻按摩着他模样可怖的左腿,虞霈的肌肉一开始很僵硬,充斥着抗拒,可是渐渐的,他的肌肉卸下了防备,温顺地接受着他的按摩。

虞泽沉默地按着他的左小腿,有些什么像是要从他的心口涌到眼底。

如果虞霈身体上出现伤口,他会第一时间帮忙消毒包扎。

可是他明知虞霈心灵上有着伤口,他却装作没有看见,任由他在漫长的时间里慢慢发炎腐烂。

虞泽心中深藏的愧疚,不是因为娘胎时无意寄生在了弟弟身上,而是成长过程中,他有意逃避了弟弟的痛苦,他帮着他在伤口上刷上光鲜的粉底,好像这样就能真的让一切回到正轨。

那时候,他还太弱小,没有承担虞霈痛苦的能力,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痛苦面前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