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瓷道:“孟叔在病中,难免多思多虑,这是正常的。”
梅笑臣像是想到了什么,点了一下头“这么多年都是他迁就我照顾我,我也知道我毛病多,多亏他不嫌弃,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他了,也挺好。”
又把手放在苏静瓷肩膀上“你别听他的,就算二十年后他真先我走了又怎么样,我也老得剩一把骨头,难道还贪恋这人世间?大不了和他一起走了就是,多大的事,哪里像他那么矫情。”
苏静瓷凝眉看向他,想说什么却被梅笑臣打断“你先不要急着说话,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和闻铮言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懂了,人到了一定年纪,就是要放下对生死的执念的,不然不是越活越糊涂,跟他似的。”
一个小时之后,看到孟晓春的妹妹从门里出来,梅笑臣便回去了,苏静瓷对方才听到的恸哭依然耿耿,怕再次见到那样的场景,便不想那么快回去,又多坐了一会儿。
他靠在凉亭的椅背上,思绪不自觉地飘远,刚刚梅笑臣的话不断在脑海里盘旋,人都是要死的,无论年少时多么风光,有多少人簇拥,终究逃不掉衰老,然后一步步走向死亡,墓碑之下,没有谁能握住谁的手,人生的终点和起点都是如此孤独。
他和闻铮言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苏静瓷想,自己比闻铮言大,身体更不算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走在闻铮言前面,但是把他留在世上一个人,是不是又太对不起他了。
这样想着,接连几日的疲惫袭来,他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甚至还梦到了自己和闻铮言老去的样子。
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外套,梦里苍老的人变成了年轻的样子,正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张脸英俊明朗,身体结实挺拔,他眨眨眼,再次确认了他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不太可能比闻铮言活得久。
闻铮言见他醒了,便是叹气“怎么就睡在这里了,吹风着凉了怎么办?”
苏静瓷起身直接抱住了他“铮言。”
闻铮言稳稳地把人抱在怀里,嘴上却说:“呦,做错事情就撒娇,苏老师你长进了哈。”
苏静瓷却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突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和我生气。”
“什么?”
苏静瓷慢慢道:“和我在一起,不能结婚,不能像其他圈子里的恋人一样公布我们的恋情,没有法律上的约束,没有那张代表着责任和义务的纸,以后也不会有孩子,百年之后膝下无人,你会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