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长七条腿当然走不动了。”

“你还有力气说话?提速!提速!”

一条滨江路跑下来,岑念气喘吁吁,恨不得就这么仰倒下去不管不顾,反观老头,别人神采奕奕,腰不酸腿不疼,大气都不喘个,那张嘴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八百年没说过话那样吧嗒吧嗒地不停说着,从读书时到军队当兵,从当兵到决定听家里安排结婚生子——岑念别的没学多少,老头的“当年勇”已经可以倒背如流。

“你看看你,身体这么虚,现在不开始锻炼,以后有得你受!”

老头念念有词地走到一边,拉下路边的树枝左挑右选扯下一片树叶后回到还在喘气的岑念身边。

“看好了,我教你不用乐器也能吹奏曲子。”

老头把叶片放到嘴边,一首轻快愉悦的不知名小曲从他轻轻抿着叶片的双唇中发出。

用叶片吹小曲,比擂琴什么的更让岑念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技术,不禁入迷地看着老头的魔法。

老头吹了四五十秒,放下叶片满脸得意:“哼,现在的年轻人哪懂得这一套!”

岑念无视他不讽刺人就开不了口说话的坏毛病,问“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这是我战友教我的曲子,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一手也是他教我的,我们曾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后来他被召去战场,就没什么后来了。”

老头的神色黯淡下去,这还是岑念第一次见他露出低落的表情,在此之前,老头都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一样,对什么都能愤世嫉俗地讽刺上几句。

“怎么没有后来?”岑念说:“后来,你还在怀念他,后来,你还把他的这手树叶吹奏演示给另一人看。”

老头怔住。

岑念说:“你去世以后,我也会替你记着他。”

老头脸上的感动立即变成气急败坏:“老子还要再活一百年呢!”

岑念瞥他一眼:“老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