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比起老师,还不如叫哥。
任衍哥,哥。段吹雨勉强装乖地喊了一声。
十六七岁的男孩,寻求自我空间的意识很强,书房在一楼,段吹雨不喜欢外人进他的房间,就拎着书包下了楼。
书房很大,以前是他爸用的,后来他爸妈离婚,这里就闲置了,不过家里阿姨会经常打扫,即使平时没人使用,也干净得一尘不染。
段习风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作业写了么?这人的声音依旧很低。
段吹雨正从书包里掏卷子,还没。
任衍点了下头,说:周考卷看一下。
段吹雨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的这位新家教还真是惜字如金,说句话,连介词和谓语都不舍得带。
段吹雨心里啧了声,翻出英语周考卷递给他。
你先写作业。任衍说着塞上无线耳机,坐在一旁扫视卷子。
书房只有一张巨大的书桌,面朝落地窗,旁边是一张懒人沙发,这位补习老师就靠在懒人沙发上,塞着耳机看卷子。
这人人高腿长,他伸直一条腿,另一条腿微微躬起,裤脚略微上缩,露出了精瘦的脚踝。
南方水土果然养人啊,连脚踝都这么白,段吹雨心想。
段吹雨瞥了眼任衍耳朵里的白色耳机,心道他哥不会是被熟人坑了吧,哪来的野鸡家教,这么懒散无度。
不满归不满,段吹雨还是把心思集中到作业上去,依旧保持他那项奇特的技能,脑内答案横生,笔下错误连篇。
任衍一言难尽地看着段吹雨的试卷,头疼。
本来想了解一下这位同学的薄弱之处,好么,就没有这人不薄弱的地方。
他拿着铅笔根本无从下笔,耳机里传来清晰流畅的英语演讲,他指尖轻叩着卷面,硬着头皮分析这张惨不忍睹的卷子。
段习风没冤枉他弟,他弟英语是真的烂,但是任衍总觉得这些题目错得未免太离谱,不像一个英语很差的人写的,倒像是个完全没接触过英语的人写出来的。
段吹雨奋笔疾书,答题飞快,思路高度集中,甚至忘了旁边还坐着个补习老师,他写完英语就条件反射拿出其他作业开始写。
任衍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沉默地抽走压在数学卷底下的英语试卷。
鼻翼间浮来一股淡淡的柑橘香味,段吹雨的思路忽然被打断,按着尺子忘了下一条辅助线该画在哪里。
继续写你的。任衍轻低的声音就从头顶落了下来。
段吹雨抬起头,撞上他同时落下来的目光。
瞳色跟眼睫一样,黑得深邃,像深不见底的枯井。
任衍的神色依旧很淡,眸光却浮过一丝微波,他拎着卷子走回了懒人沙发。
段吹雨抬指轻揉了下鼻尖。
之前在卧室门口就闻到了,这人身上透着似有若无的香味,大概是喷了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