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亚菲跟段施贤结束这段婚姻的时间,比段吹雨猜的还要再早一些。
他们在段吹雨刚上初中的时候就离了婚,那会段习风刚去英国留学没多久,是那个家最散的时候。
许亚菲的事业越做越大后,和身为教育工作者的段施贤渐行渐远,两人都要强严苛,彼此的观念越来越不合,最终还是走向了离散。
那时段吹雨年纪尚小,段习风又刚离家留学,他们只能选择隐瞒,貌合神离地维持着这个摇摇欲碎的空壳。
这一瞒就瞒了五年。
那五年里,段吹雨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是空白的,尤其是当段习风离开以后。
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爸爸妈妈再怎么工作繁忙,也不会使他生出内心空荡的感觉。可是哥哥离开以后,他觉得这个家蓦地散了,变得支离破碎。
他开始不愿意跟他们说话。
开始禁止任何一个人踏入他的房间。
他在心房筑起一座城墙,躲在坚硬的墙壁之后,默默地等待着哥哥的归来。
段习风离开的那几年,那座偌大的房子在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里沉静着,夏日是嘶哑的蝉鸣,冬日是萧瑟的风声,段吹雨就是听着这些声音走过了那段无人无声的时光。
他小时候常常趴在飘窗上写作业,不时透过飘窗看向楼下,期待着有一天星星还未爬上夜空的时候,门口就有人归来。
他期待了很久。
直到初次见到任衍的那一天,他靠在飘窗口,看到那个高瘦清爽的身影,已经遗忘在时光里的期待,一瞬间又清晰起来。
段吹雨现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个家是散的,没有归属感,因为他爸妈在五年前就已经掏空了这个内里所剩无几的破壳。
许亚菲抓住了段吹雨的手,她的声音有些低哑:那个时候,我俩怕影响你的情绪,就一直没说。
两人虽然感情不再,但为了孩子还是能相安无事地搭伙过日子,加之两人都以事业为重,离婚几年都没有寻求过新的另一半。
直到段施贤结识了陈芸。
许亚菲低声道:起先他一直没跟我提过那个人,是我自己发现的,我想再这么瞒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儿,他不跟我这边断干净了,跟那个女的怎么样要是被人瞧见了,肯定要被人说三道四
许亚菲抓着段吹雨指骨分明的手,指尖冰凉,满脸歉疚:妈妈真的对不起你,不应该一直瞒着你,现在咱们跟你爸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妈妈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咱不想这些糟心事儿了,好吗小雨?
段吹雨理解大人的苦衷,也无法左右他们的选择,但是空壳已碎,再往里面填任何东西,也不会满了。
他慢慢地抽出被许亚菲紧抓的手指,眼底已是平静无波。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段习风拎着一袋全家桶,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段吹雨迷茫地喊了一声:哥
许亚菲跟段吹雨的对话,段习风在门外听了七七八八,他望了眼段吹雨,心里猛地一酸,忽然觉得很难过。
段吹雨头一回见段习风板着脸,脸上阴云密布。
哥。段吹雨起身瞅了眼他手里的全家桶,伸手要接,谁知段习风忽然把全家桶重重地搁在桌上,把他拉进怀里,大手在他脑袋上胡噜了一把。
哎!干嘛啊!段吹雨不满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段习风搂着他往外走,说:走,出去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