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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七烧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瞧见府里头穿的体面干净的小公子望着他,手还搭在他额头上,瞧见他醒了,微微地一笑,把碗敲了敲。

“好了,”他脆生生说,“吃药!”

如今的杜云停看来,这里头全是水分——一个被看重培养的暗卫,哪儿需要左相亲儿子巴巴地去喊人才肯救?要是不救,之前培养的钱不全打了水漂?

分明是故意演出来,给他儿子造个顺水人情。

但当时的宫七看不出来,不仅看不出来,甚至还牢牢地把这当恩情记心上。

他是个良善人,虽然手上沾了不少血,可心思却还干净。宫七没别的想法,他是被左相和左相儿子救的,他妹妹多亏左相府庇佑,有吃有穿——这对他说,就是天大的恩情。

他为了这恩情,自然是拼死地干活。这其中或许悄悄摸摸存了别的心思,宫七经常偷偷看府里的公子,天未亮时听对方念书,天亮了便在书房外头晃,看小主子的身影。但,看归看,他从来不敢搭话。

到了左相头七时,宫七也去祭奠。他穿了一身白静默地隐在树上,瞧见底下的左相之子仍旧在哭——他哭的那么久,宫七在上头陪了许久,终究是悄无声息落下来。趁着众人都散了,他立在左相之子身后,犹豫半晌,静静递给了他一块帕子。

左相之子没接,错愕地扭头,瞧见是他,瞳孔放大了些。

随即,他神色又重新变得悲伤,并没接那帕子,只是将头搁在宫七肩膀上,放声大哭。

那些眼泪浸透了宫七的外衣,他肩上的皮肉都是灼烫一片。

也就是从那时起,宫七知道:他的小主子只有他了。

只有他能依靠了。

他从不敢将那些心思说出口。小主子是高高的云,他却是低贱的泥。他怎么敢把这样肮脏卑微的念头从自己低贱的嘴里头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