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愈演愈烈,刘仁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登上了英王府的门。
李显在听说刘仁轨来了的时候瞬间十分惊讶,最近他的英王府很热闹是没错,什么牛鬼蛇神都想过来凑个热闹,只不过真正有分量的人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人家有自信啊,哪怕换了个太子那又怎么样?他们有人脉有手段有本事,别说换了个太子,就是换个皇帝也要照样用他们。
这是世家的底气,而世家的生命力从来都很顽强。
刘仁轨不是世家出身,他的家庭只是平民,当然也是那种生活比较不错的平民,要不然也不可能供得起他念书,至少也是乡绅级别的。但是这样一个人能够做到宰相甚至是首相,这个人哪怕不圆滑也是通透的,对于这位老臣李显是十分佩服的,而且当初打吐蕃的时候,他一个任性带着高侃和李谨行跑了也算是间接坑了他一次,虽然刘仁轨没说什么,可越是这样李显越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刘相辛劳而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李显直接在小花厅接到了刘仁轨,也没分主次,就这么对面而坐,摆出了一副十分恭谨的态度。
刘仁轨带着一丝感慨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放到五年之前他都想不到皇位之争最后会是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英王夺得了胜利,说夺也不太合适,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让这位机变百出却从无雄心的皇子成了最后的赢家。
“大王,最近听说您有意过继庶人李贤的独子?”
李显一听嘴角一抽:“谁说的?没有的事儿,我只不过是去禁苑探望一次,见三郎不甚健康,哎,刘相有所不知,那地方真的……我一时心软便将这孩子接过来调养一段时间罢了。”
他本来以为这个回答已经差不多了,却不料刘仁轨继续追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李显顿时说不出来了,他也有些犹豫,说实话她对这个孩子也没多少感情,但是他对承诺很重视,他既然答应了房氏将孩子带出来,结果带出来两天再还回去,孩子小没有感觉也就算了,但是……太尴尬了吧?
刘仁轨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时间长了,大王会不会视如己出?会不会想要过继为子嗣?”
李显最近被这个问题弄的有些烦,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结果却引出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为什么非要过继呢?他是庶人贤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我的侄子了吗?父母之过罪不及子女,他刚多大就算想怪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吧?我就是要养着他又有什么错?”
恩,有理由相信在这一刻迟来的中二病终于是在李显身上体现了出来,这一刻他就是个大龄中二病,别人越是不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做什么。
结果没想到刘仁轨却笑了,这位睿智的老人带着一丝欣慰的看着李显说道:“就是这样啊,大王,就是这样。”
李显:wtf?
刘仁轨看着李显认真的说道:“大王回来之后锐意尽失,若为储君此非幸事啊。犹记当年英王殿下率兵出征直击吐蕃都城,何等英姿勃发,可惜……幸好大王心中仍有几分坚定,如此甚好。”
刘仁轨留下这些话就走了,李显茫然的回到书房一坐一下午,等郑玘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发呆。
郑玘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挑眉问道:“怎么了?”
李显跟郑玘复述了一下刘仁轨的话,有些困惑的说道:“我有点搞不明白,刘相似乎在暗示我可以任性一点,可是……不太合适吧?”
郑玘一听刘仁轨的话就知道,以他为首的那帮老臣这才算是真正接纳了这位太子,欣慰之余便说道:“不,他不是让你任性,而是让你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强硬一些。当然这些年来你强硬的时候也有,然而太少了,给大家一个印象就是一个温和的好人,当亲王可以这样,但是当太子不能,你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过也不用着急,你以后还有时间去学好怎么当一个好太子。”
李显听了之后瞬间亚历山大,有些职业是要看悟性的,皇帝是,太子也是,他不认为自己能够当皇帝,但是干一行爱一行,从今天开始他要适应太子这个身份,毕竟册封大典已经快要举行了。
而刘仁轨他们的认同也给李显带来了便利,刘仁轨在回去之后,隐隐就有称赞李显的声音传出:说他宅心仁厚,宽和有礼,关爱亲人之类之类的。
不同于李贤上位时候的血雨腥风,李显被立为太子出奇的顺利,原本忠于李贤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反扑,整个朝堂暂时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安宁。
八月乙丑,立英王显为皇太子。改仪凤五年为永隆元年,赦天下,大酺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