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肯好像是摸了摸他的脸,又好像还珍重的将他给抱住了,然而这一切连同之前的那番问答一块,在隔天醒来的封总心里都只留下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子——他有一个“昨晚好像跟陆肯说话了”的印象,但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如何,甚至这个“好像”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他全都记不太清。
封一巡对于这份似是而非的记忆并没有太在意,他想当然的觉得,如果昨晚是真说了什么重要的事,那么陆肯看他那会神志不清,以对方的细心,今天起来肯定还会再提。
但看陆肯隔天起来那只字不提昨晚的情景,他便觉得昨晚说的话多半也不重要,没准就是一点两人间睡前的腻歪,他知道自己偶尔在犯困迷糊时会变得更缠人一点,而陆肯如果等他清醒后再拿这事逗他,他是真的很容易恼羞成怒。
所以既然陆肯不提,那他也就没必要在意。
令封一巡感到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在体检结束后的两天里,他隐约感到陆肯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是一种非常隐晦的不对劲,它并没有鲜明的彰显在语言和行动里。
从表面上看,陆肯依旧上班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陆助理”,大大小小的工作事项到了他手上都能被妥善处理,而到了下班时间,陆助理便能无缝切换回一个温柔又体贴的恋人,他张罗封一巡一日三餐,搬家过来短短两周,就比封一巡还要熟悉整个公寓,能像变魔术一样从封一巡自己都记不清的某个角落里找出他心血来潮想要找的东西。
陆肯的一切似乎都无可指摘。
然而当陆肯偶尔停下动作,目光忽然定在某一个点静止,仿佛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动静,又或者对方站在窗前远眺时,那一点细微的不对劲感就悄悄自他身上淌了出来。
它就像是深夜里忘记拧紧的水龙头,滴水声本该不大,很容易被人忽略,可只要你注意到了它,它就会接连不断的传进耳朵里。
“你这两天——”封一巡实在找不到能让陆肯出现这种情形的原因,他也试过去主动问,他在话起了个头后微微停了下,把笼统的“你怎么了”修改成一句,“你这两天有心事?是不能和我说的那种?”
封总真的不是过去那个连表达关心都要别别扭扭的封总了,他问完方品出自己这句话其实问得很心机,在说到“不能和我说”这句时,语气依稀还带着点退让,增添几分落寞,话里话外都透着另一重含义“为什么不能和我说”?
可他都这样了,陆肯就是没说。
这还是封一巡印象里陆肯第一次如此不直率,他过去习惯的是对方坦然又主动,自己则占据被动位置,像个大谜团一般等着对方来发掘来猜。
谁知道两人关系都到了这一步,居然有朝一日能体会到角色对调,他站在一个需要去揣测的位置上,忽然就更深刻的认识到,陆肯当初真的是很耐心。
那么,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对方都不坦诚了呢?
封一巡想不明白,面对着突然身揣谜题的陆肯左思右想,甚至有考虑过靠跟对方生气来逼问答案——但又因为想到对方当初对待自己有多耐心而把这念头打消了。
在他顺利猜出谜底之前,倒是规划好了海上行程的那天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