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把小鹤送去了法国,那时候我想着他换一个环境可能能开心些,可实际上并没有。”

濮真常在的舞室里经常放着台公用的摄影机,有次学生走前没记得关,摄影机一直工作到没电关机。也正是那次,濮真一个人在舞室训练到深夜的全过程被记录了下来,又辗转到了宇青这里。

那是一首日文歌,宇青听不懂日语,但却看懂了濮真的舞。

她的小儿子陷在迷茫、困惑和自我怀疑的泥淖中,一个人踉跄地找寻出路,然而四面全是透明的墙,他找无可找,反而撞得头破血流。

宇青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想,自己和濮真提出国那次,在自己开口之前,濮真是不是想和她说,妈妈,我可能跳不了芭蕾了。她明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可她就是忍不住去想,当时的濮真是不是动过这样的念头,而后在自己的提议下收回了所有的欲言又止,乖乖地点头说好。

毕竟她的小鹤一直是那么乖,又那么善良的孩子。

可当她真的放下国内的所有事情飞到法国时,濮真却又不像视频里那样的颓唐了。他看着眼底有些淡淡的青,但眼中却很有神采,虽然犹豫不决,但还是在宇青回国之前鼓起勇气说了自己想接触街舞的事。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她才从不该逃避式地把濮真送去法国的后悔中走出来。

人生只有一次,但却有无限种可能。宇青没能做什么,但她的孩子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以及生命中重要的人。

“我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你,向你说一声谢谢。他能认识你们,真的很幸运。”

宇青听着楼下隐约的喧闹声,恍然间回到了过去,年纪最小的濮真混在一堆师哥师姐中,话不多,但很受照顾,也很自在的那段时光。

温昇笑了笑,没谦虚地否认,只是说道:“幸运是相互的,我们也觉得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