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是做原画设计的, 每设计一个角色都要考虑角色背景。他会思考是怎样的一个经历塑造成现在这样的角色。

听白月华的描述,郭梓安几乎是感同身受地进入了那样的画面里。

小小的一个孩子,站在母亲身旁,看着大人们麻木生活, 看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在鲜红的色彩里走到生命的尽头。

而死去的猎物也是有父母, 可能有孩子的。动物的可能不似人类那般有情感,但年幼的白月华怎么会知道呢。

白月华也吃肉, 也喜欢将肉做成美味的食物。

她是自私的, 不是觉得不该吃那些猎物。她只是茫然地害怕着自己的未来,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血红里, 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无力地与族群里的某个小女孩四目相对。

郭梓安抱着白月华,让白月华尽情地哭。

等白月华发泄得差不多, 情绪趋于稳定时, 郭梓安才开口,所以, 你想进狩猎队,这样死的时候, 也有更多人记得你, 是吗?

听到这说进了自己心坎里的话, 白月华觉得郭梓安就是兽神派来的使者。

白月华连连点头, 手仍旧捉着郭梓安的衣服, 嗯。他们觉得宾叔叔是厉害的兽人,觉得栖伯伯是为了族群才没了,是族群的荣誉。可沁姐姐她

白月华说不出口了。

她看了那么多的死亡,知道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要说害怕死亡, 也只是一般地害怕。

可那么多种死亡里,她觉得雌性的死亡是最绝望的。

所有人都为新生而庆祝,大家都把沁姐姐的死亡当成理所应当。

尤其是沁姐姐伴侣的娘,更觉得沁姐姐空有一个大屁股,却没能给她儿子多生几个后代。重新找伴侣,她儿子又得占领地盘,还得按照族中规定出去生活,这两孩子不就得留给她自己照顾了。她觉得自家儿子找了沁姐姐真是倒霉得不行,却完全忘了沁姐姐嫁过来后,为这个家流过多少汗水。

白月华经过时听过不少难听的话。白月华是个好孩子,她只是听听,没有告诉其他人。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她把那些话说给其他人,那些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会同样地认为沁姐姐死得不是时候。

或许,雌性的最佳死亡时间是孩子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吧?

或者是在伺候雄兽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以防雄兽人还需要其他人照顾。等雄兽人死的时候,再顺便死去,一同下葬。不要拖累任何人,还要其他人去照顾这名年迈的雌兽人,就会认为这雌兽人不应该了。

相比起来,谈论起狩猎队的伤者,大家都会是一脸的可惜,说某某某曾经是个很好的猎手,猎到过哪些大猎物。

每个人都记得雄兽人的光辉时刻,说得头头是道。可雌兽人,只会含含糊糊地提一句,长得漂亮,能干活,做饭好吃。似乎每个人雌兽人都只有这三个句话,没有任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