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倒是俊美,奈何此刻急赤白脸的,吓了丫鬟一跳,赶紧低头回答道:“夫人正在作画呢。”
张延龄松开她,愤愤地一摆手让丫鬟离开。他走进屋内,只见吴小姐正手执狼毫,以笔尖勾勒着一只白鹤,侧脸瞧着温柔宁静,似乎并未察觉到张延龄进来。
张延龄也不由放缓了步伐,但一开口还是气势汹汹的味道:“你还有心思画画!”
吴小姐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笔便落在了画纸上,她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今日这是怎么了?说话和狮子似的,要吃人吗?”
张延龄走到她身边,指着她的鼻子开口道:“你说说你,选后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就算姐姐真要你推荐,你推荐谁不好非推荐那个夏小姐,也不看看她爹是谁!”
吴小姐眨眨眼睛,一脸无辜,道:“她爹是谁啊?”
“夏儒!就是牟斌那老牛的手下,要不是先帝是我姐夫,他写的那些东西能害死我!要不是这样,那些内阁的王/八们能选这么个低/贱货色做皇后?”张延龄一拍桌子,桌上的毛笔一震,在白色的画纸上溅了好几道墨痕:“现在还要我掏钱给夏家置办房产?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小姐却不接茬,只是看着被糟蹋的画,眼睛已经红通通的,她颤着声音开口道:“我的画……”
“还画画画的——”张延龄嘴上这么说,还是凑近去看那画,只见白鹤的羽毛上全是墨点子,已经没了补救的机会,又见吴小姐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语气一下子软和下来,道:“你哭什么,不就是一幅画吗?重画不就行了?行了行了,别哭了。”
吴小姐越过他坐到凳子上,道:“这是我要送给太后娘娘的!”
“哎呀,家里那么多东西,送点什么不好非花这么大力气画画,再把你的眼睛累花了。”
吴小姐转过身子不看他,哼了一声道:“太后娘娘缺什么啊?缺的就是这份心意,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错了——”张延龄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道:“不是我来找你算账吗?怎么反让你把我训了一顿?”
吴小姐撇过头,睨了他一眼,道:“那是我的错了?我给建昌侯磕头了行不行?还请建昌侯见谅,我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比不得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懂事。”说完就起身看向张延龄,俯下身子要行大礼。
张延龄急忙扶着吴小姐,道:“好好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这还不行吗?”他坐在吴小姐旁边,道:“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档子事,怎么还向姐姐推荐她?”
“你想想,这夏家小门小户的,太后娘娘会压不住她吗?太后娘娘要的就是她这样镇不住场子,需要太后扶持的皇后,不然以后怎么方便为咱们张家办事?”吴小姐面露无奈,随后道:“再说了,万岁爷的性子,你这个舅舅能不知道吗?和你也是有好几分相像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最不爱循规蹈矩!他能喜欢太后娘娘和内阁挑出来的规规矩矩的皇后吗?”
张延龄摸摸头,语气更加软化,犹豫道:“这……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