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素珍每听她说一句话,瘦弱的身体便会随之颤抖,许久才道:“那为何万岁爷与娘娘不降罪于他?”
“他如今不过是嚣张了些,但若我们真的降旨责备,他便会收手吗?只怕宁王心怀壮志,收不住手吧?”夏灵瞬微微抬头,道:“更何况他敢送钱财来,大臣们敢收,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娄素珍恍惚道:“万岁爷与娘娘是有意放纵他们……无怪乎刘瑾……”
夏灵瞬见她会意如此之快,提醒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道理所有人都懂,可有的人就是忍不住要以身犯法,既然如此,就理当给他们一个教训。”
娄素珍无语凝噎,许久后才道:“我知道万岁爷与娘娘的不易……只是……”
“你与橄哥儿都在京中常住,宁王的阴谋你们又如何得知呢?”夏灵瞬伸手揽着她的胳膊,道:“所以你不要思虑过重,至于其他人如何处理,万岁爷心中有数的,他这个人虽然看着性子跳脱,但骨子里最是宽和不过的,从不动辄打杀,你放心就是。”
娄素珍以袖口拭泪,轻声道:“妾身知道的。娘娘放心,妾身以后不会随意出宫,定然好好保守秘密的。”
夏灵瞬为她扶好鬓边的发簪,道:“咱们两个相交也已经两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明白的,你只管做你的事情,照顾好橄哥儿就是了,天塌下来也有我为你顶着呢,断不会让你和橄哥儿受一点委屈。”她说完掏出帕子轻轻擦拭娄素珍脸上的泪痕,待到不那么明显了,这才叫宫人打了热水进来,供娄素珍洗漱。
那边范氏安置好了,没一会儿朱拱橄便回来了,见自家母亲眼眶泛红,忍不住问道:“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
朱拱橄从未见过母亲这样,自然是不信的,立刻对夏灵瞬道:“娘娘,我娘她怎么了?”
夏灵瞬看着他,道:“你娘与我聊着聊着想起了些伤感的事情。倒是我不好,不该勾着你娘想起这些事情的。”
朱拱橄了然,道:“娘,你是不是想爹了?”
娄素珍听他这样说,身体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偷偷瞄了一眼夏灵瞬,见她依旧端坐在那里,似乎未曾听到这句话一般。
朱拱橄安慰道:“娘,你要是想爹了就回江西去吧,我的身体如今已经好很多了,可以自己去和其他藩王世子住在一起,你不用担心的。”
娄素珍大惊,急忙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想要回江西去了?你且安心在这里读你的书,我陪着你难道还妨你的事了?”
朱拱橄摸摸头,似乎不明白娄素珍为何忽然发怒,但见往日里亲和温柔的夏灵瞬今日的神色似乎也与往常不同,便低下头委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灵瞬这才出声道:“你何必去凶橄哥儿,虽说橄哥儿知晓是非对错,但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大人的事情可不能牵连着我们橄哥儿。”她冲着朱拱橄露出一个一如往昔的笑容,道:“你说是不是,橄哥儿?”
朱拱橄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
“正好了,今年灯节宫里还要搭鳌山灯,也该让你们这些世子们看个热闹。”夏灵瞬揶揄道:“你给我拜年,我给你包个大红封。”
朱拱橄在她面前也不拘束,吐了吐舌头道:“娘娘不给我红封我也给娘娘拜年问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