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瞬小声嘟囔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七月二十五的时候,宁王一案正式结案,对于各人的处置都有了结果,无罪的或有功获赦的便纷纷被释放出狱,唐寅进了一遭诏狱却也未曾受到什么严重的刑罚,全须全尾地被放了出来,别人都议论他好命,唐寅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有人在庇佑自己。
想到这里,唐寅又忍不住自嘲。
读书多年未曾博得一个功名便先跌入尘埃,永远失去了以科考创造一番事业的机会,而后又遇上宁王这档子事情,为了娄素珍这个徒弟上京揭穿宁王有谋逆之心的事情,宁王叛乱之后还保住了性命……倒让他这个狂人开始信起了这些所谓的“命数”和“天意”。
秋日的太阳正是猛烈的时候,唐寅回了之前自己暂居的小院,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并未被丢出来,反而是被好好保存着,房间看起来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悉心打扫过的,不由微微一怔。
被关进诏狱走了一遭、房钱未交,没被房东赶出去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为自己打扫房间呢?
唐寅正疑惑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便去开门,只见是一个头戴方巾、神色温和的侍从,见他开了门,笑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唐寅觉得他有些面生,但见他衣着整齐,行为规整有度,显然不是一般的仆从,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跟着这仆从一起出门去见主人了。
但这仆从要带他去见的似乎不是房子的主人,而是别人,走着走着拐去了厢房,唐寅路上遇见房东,见他对自己一副亲和备至的样子,心里更觉奇怪。
“先生,到了,请您自己进去吧。”
唐寅疑惑不解地推门进去,只见屋内交椅上坐了一男一女,两人看着是一对年轻夫妻、举止亲昵,正倚着高几闲聊,见唐寅来了,女子急忙端正坐好,却还忍不住暗中打量着唐寅,似乎对他很是好奇。
唐寅简单见了个礼,道:“敢问两位是……”
年轻男子开口道:“我娘子是娄氏的远亲,知道一些你的事情,听闻你要出狱了,受了她的托付便提前来这院落中等你了。”
言下之意便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唐寅心中寻思着娄素珍在顺天怎么会有亲戚,更不必说能够探听诏狱的事情。他思绪百转千回之下忽然顿悟什么,急忙行大礼道:“草民见过皇爷、皇后娘娘,皇爷、娘娘安康。”
“不必多礼了,今日本就打算送她的妹妹回家,便顺道来看看你。”朱厚照见他神色略微紧张,道:“你揭发宁王有功,朕不会再对你过多处罚,只做回一个普通百姓放心即可。”
唐寅心中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年近不惑却一事无成,且永远没了成就的机会,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皇爷,大难不死的些许喜悦也逐渐淡了下去,只是行礼道:“草民叩谢皇爷隆恩。”
夏灵瞬在旁边暗中观察着唐寅,见他虽然年纪不小,但眉眼之间确有风流姿态,也可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潇洒,原本有些模糊的才子形象也逐渐清晰起来。
朱厚照见夏灵瞬还在那里打量着唐寅,不由瞪她一眼,清清嗓子道:“咳……”
夏灵瞬回过神,急忙道:“其实我还有一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