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程乘也有不如郑小芹的地方,程乘待人冷漠,谁都不搭理。郑小芹在外八面玲珑,追求者众多,在寝室里也用化妆品和衣服收服了另两个室友,成功孤立了程乘。
那时候郑小芹得意极了,她觉得程乘这种人就算在学校里再怎么风光,出了校园一样混不出头,搞不好只能滚回老家去。什么冷美人、小龙女,根本就是个没活人气的活死人。
程乘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被室友孤立,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就这么过了两年。
大三放暑假前,寝室里只剩她们两个,而郑小芹很倒霉的,在睡梦中,从那时还没围栏的寝室床上铺摔了下来。
她手肘和尾椎霎时痛得不行,意识都模糊了半分钟,等她发现自己爬不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
她下意识去和寝室里的另一个人求救。
程乘从床上起来,看了她一眼。
然后郑小芹眼睁睁看着程乘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换衣服,将暖水瓶里的水倒掉……好像根本没听到郑小芹的喊声。
当郑小芹看到程乘慢慢地把报纸铺在床上时,她忽然想起来,程乘今天的火车回家。
“程乘!”
如果程乘不帮她去找宿管,她要怎么去医院?如果程乘不出声,她一个人被留在这里怎么办?
程乘慢条斯理地铺完了报纸,又把自己的桌椅全都用报纸遮好,然后才向郑小芹走去。
郑小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准备放下身段,和程乘说两句好话讨好。
程乘走到她身边,似乎觉得有趣,打量了她一番,然后迅速感到无趣,恢复了那副活死人的样子,拎起行李箱走了。
郑小芹望着大开的宿舍门目瞪口呆。
她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么害怕,若不是她硬是爬到走廊,大声哭喊引来宿管阿姨,她后果会如何,她想都不敢想。
她也记得再次开学时,她带着两个室友去医学院报道点堵程乘,大声质问程乘为什么见舍友摔了不救。她就是奔着一举捣毁程乘的名声去的。
她笃定程乘不会解释,因为程乘一直表现得不通交际,这么个不理人的人,怎么可能看穿其中的关键?只要程乘不说话,以后,性格阴郁、见死不救的帽子就别想再摘下来。
程乘却破天荒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冷声道:“无聊。怎么不继续孤立我?宿管阿姨每早十点查房,我离开时九点半,手肘骨折等半小时能死?”
话不多的人,从不辩解的人,人们更容易相信她的话是真话。
郑小芹忽然意识到,程乘不是什么都不懂,不是什么一心读书,她全是装的。
如果说她还剩下追求者众多这点胜出,到大四时,文学院来了个有名的年轻教授,出版过很多书,学富五车,为人幽默,学生们对他十分追捧。但这个年轻教授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始追求程乘。
至此,郑小芹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最可恨的就是,程乘明明得到了一切,还要装出一副超然物外,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好像全是别人求着一定要塞进她手里似的。好啊,其他人全是凡夫俗子,就她一个不染纤尘,凭什么?凭她能装?
这种恨意支撑着郑小芹四处求职,支撑着郑小芹成为公司的头号销售,然后顺利嫁给老板,完成逆袭。
唐晋出生的时候,郑小芹抱着儿子想,她也什么都不缺了,她有好老公好儿子,那个程乘,谁知道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