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落在了他覆在沙鸥肩膀的手背上。
陆惟名彻底愣住。
他从没听过沙鸥讲这么多话。
更没见过他哭。
那滴眼泪的温度灼热而滚烫,陆惟名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痉挛的窒息感霎时涌了上来,即便作为同沙鸥一起回顾这段往事的看客,陆惟名都觉得自己情绪已经快要到了临界点了,但作为这场亲历苦厄的主角,沙鸥的表情却始终平静,连那些本应该浓重的、化不开的哀伤,全部封印在淡然的眼眸之中,安静地,犹如一泓无风无浪,毫无涟漪的湖水。
沙鸥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从回忆中抽身,说:“今天是他们的祭日,我上午带着小还去看他们,照片上,他们的样子一点没变——也不会再变了。”
讲到这,才算把沉积压抑在心里的痛楚,全部倾泻出来,恍惚间,沙鸥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轻松。
但身边的人,却有点不对劲——
“你......”沙鸥转头,看着陆惟名,愣了半晌,茫然问道:“你、你哭什么?”
陆惟名靠着树干,一只手还使劲抓着他的肩膀,一张俊脸上,早已经是泪雨滂沱。
沙鸥顿时有点慌:“不是......你、你别......”他忙不迭地把手里那张纸巾摊开,一把盖在陆惟名脸上,难过中又突然忍不住好笑,“说得是我爸妈,我家,你哭什么啊!”
就好比抱着钟馗像走夜路,鬼没吓死人先吓死了——这叫什么事?
“我靠你还说呢!”陆惟名一把扯下脸上的纸巾,胡乱抹了两把,梗着脖子道:“都说了让你别讲了,你还讲!老子从上小学开始就没哭过了,现在让你弄哭了,你负责哄啊?”
“我......”刚才还萦绕不散的悲戚氛围霎时化为乌有,沙鸥简直哭笑不得:“怪我咯?不是你要听的,好几天前就开始问,不告诉你还赌气,说我不拿你当朋友,现在告诉你了——怎么着朋友,反而又是我的不对了?”
“我靠我哪知道你是因为、因为这样的事心情不好!”陆惟名也觉得自己突然就哭了这种事也太他妈丢脸了,都能超过玩具刀和认爹事件,直接荣登他丢脸事迹的榜首了,不由扯着嗓子呛白道:“我要是知道你......别说让你讲出来,我连问都不会问的!我真没成想,我......靠!我果然是个智障吧!”
他急慌慌地解释,说出来的话却颠三倒四,最后居然直接选择自杀式攻击,沙鸥偏头看他半晌,终于没忍住,放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