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非常直接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神色在旁人看来绝对不算友好。
“如果有一天……”沐恒还是先露出了和解的笑容,他说,“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你愿意摘掉你的美瞳,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吗?我亲爱的同桌柯同学?”
柯函抿唇。
沐恒忽然间伸手,从他的头顶拈下了一片枯叶。
“没有人能推着你走出阴影,除了你自己。”
他把话说完,然后就拍了拍柯函的肩膀。
“来吧,运个球我看看。”
柯函:“……”
他为什么还记得打球这码事?
沐恒这个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没办法,柯函在一班孤立无援,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转学生,他根本反抗不了拒绝接受自己“校霸”称号并且坚持自称为“普通学生”的沐恒。
当然,其实打篮球并不难。
绝大部分男生甚至都不需要练习,看多了,磕磕绊绊就会上手了。
柯函的害怕只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理因素而已。
他虽然没有上过公共学校,但是他并不是没有在公共学校里待过的。
在他不得不待在公共学校里的那段时间,他被迫重温了幼儿园时期的“噩梦”。
小孩子对待“异类”的残忍,才是最能体现社会真实态度的。
柯函从小就跟那些白色人种不太一样。
他是蓝绿色异瞳,他的肤色介于黄白之间,他的脸型也兼具了两个人种的特点,跟别的小宝宝都格格不入。
那些小宝宝从来都没有见过柯函这样的宝宝,所以他们谨慎地不愿意跟柯函一起玩。
这种被动孤僻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新一批的宝宝被送到了这个幼儿园托管。
柯函被欺负了。
尽管他实际上比那些只知道吃喝拉撒玩的宝宝聪明多了,但是他还是因为只有一个人,而且不够强壮而被按在地上欺负了。
差一点点就被戳瞎了眼睛。
幸亏保育员看见了这里的情况,才避免了这样危险的结果。
但是,这样的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
柯函能够平平安安地活到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因为露出异瞳,所以会被伤害,这一条信息已经被刻入了他的潜意识里,即使经过了长期的矫正训练,他也始终都没能走出来第二次。
“喂,同桌,你认真点啊。”
沐恒无奈地把柯函运跑的球从旁边捡回来,重新丢进了他的怀里。
柯函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自己略微发涩的眼睛。
他不大声地说到:“我好像学会了。”
沐恒的额角滚落汗珠,深深地没进了衣领之中,他笑了笑,正要开口说“那你来表演一个吧”的时候,却听见了下课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