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闻言蹙眉,但还没说话江燃就抬手制止住了,他看起来好像对此并不意外,十分平静道:“好,但我想就在这里,在有警察看守的情况下听他说。”
……
调解室里的空气沉寂无比,隔着一道玻璃墙,外面就是来来往往的警察。
周辅深坐在对面,接近半个月的关押生活并未使他显得太过颓废,至少那道身姿依旧挺拔、笔直,带着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催折的矜贵。
可当他目光触及江燃时,那些深不可测的东西转瞬就化作浅显易懂的热烈,望着眼前人道:“我一点都不意外你会来,燃燃……我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不管,就像当年在婚礼上你发的誓——”江燃打断他:“你知道是你爸上门来求我,我才会在法庭上那么说的吧?”
“不,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燃燃。”周辅深道:“如果你不愿意,没人能逼迫你。”
“是啊,你明知道,但还是逼了我四年。”江燃冷淡地回答,他顿了顿,又低低地、宛如控诉般道:“周辅深,你就是个变态。”
“那我也是你喜欢的那种变态。”周辅深眼睛亮得惊人,他道:“燃燃,你恨我,因为你忘不了我,你这辈子所经历过最刻骨铭心的情感,无论好坏,都是我带给你的……”
“够了……”江燃想嗤笑,但到底没笑出来,而是烦躁地偏过头。
“不然你以为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像聂稚心那样普通乏味的人度过平静美满的一生吗?”周辅深紧追不放道:“不是的,只有我才是你的命中注定,除了我,没人会给你你想要的那种感情——”“我受够了!”江燃突然断喝,吼完后他胸腔因为牵动伤口有些震痛,他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周辅深立即起身想要过去碰他,可江燃马上就伸出一只手掌,迅速而决绝地阻止了他的靠近。
“别过来……别!”他语气十分急切,其中还夹杂有一丝颤抖,甚至顾不上自己还在难受的咳嗽,那模样简直就像在躲避什么恐怖的东西。
周辅深敏感地捕捉到了那抹异样,他缓慢地坐下来,半晌神色复杂而又艰难地问道:“你怕我?”
气氛陡然像结了冰似的僵硬起来。
“毕竟……你在我面前杀了人。”良久,在周辅深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江燃直起腰来,缓了片刻才抬起头,苍白的面色把周辅深看得一抖:“你知道自从醒来后,我做的最多噩梦是什么吗?不是那天晚上藏在衣柜后不敢出声……也不是被那几个抢劫犯殴打虐待的情景,而是你一拳拳砸在那个大块头脸上,溅了满脸血的样子。”
字字句句都像冰锥,刺得周辅深眼眶发红,他喉结滑动,咬牙切齿间却透着一股无能为力的怒火:“我是为你杀的人!这世界上还有谁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不是所有付出都能看到回报。”江燃面无表情道:“这还是你让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