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的伤势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而算算时间,这时候陈意鹤应该也复活了,那他们确实应该尽早脱出。
于是容与取出那颗宝石,透明而纯洁,却蕴藏着如此诡谲神秘的力量。
在宝石的晶莹内部,他看到了云雾般的絮状气团,其中沉睡着一个遍体鳞伤的小男孩。
正是被他深埋于心的、自己的曾经。
容与沉默地注视着小男孩,仿佛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当初的自己。
但他并没有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情绪中太久,反倒是心中略微冰冷地哂笑,到了此时,这颗幻心石居然还想蛊惑自己。
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它最多也就是个物件,不可能具有人的灵智。
很简单,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的人,无论外表如何强大,内里都是虚弱的,而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这么个孱弱的废物。
想到这里,容与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幻心石,也捏碎了在自己体内苟延残喘的心魔碎片。
他从未觉得那个弱小的自己是什么可耻卑劣的存在。
无法杀死他的痛苦与屈辱,只会一次次地,令他更加强大。
大殿内,有两队弟子已经完成试炼出来。
其中有人志得意满如沐春风,有人则面色惨白,显然在试炼里遭遇了惊险之事。长老们则聚拢在幻心石前,面色从容,但避着弟子们的言语间却带着忧虑。
而这些人此时小声议论的,无非就是那件事。
本该夺得头筹拿到第一的陈意鹤组,居然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对于这队的配置来说,哪怕是第二的成绩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第三甚至更靠后的名次?
“难道是阿瑜的心魔过于凶险?”有长老捋须沉吟道,“那孩子性情直率激烈,心魔确实会比其他人更难对付些。”
陈意鹤身为亲传弟子,为方便其修炼,突破金丹之日便由掌门亲手除去他的心魔,所以长老们才如此笃定心魔试炼必然由队内第二强的叶知瑜作为宿主。
“心魔以宿主实力为线,大略上下有所波动,如果是阿瑜,那确实会有所妨碍。”
“当初不正是有此顾虑才让意鹤带队的么,意鹤修为乃同辈第一,如果连他都制服不了心魔,难道要长老进去带队么?”
长老三言两语间,已然默认心魔是由于叶知瑜诞生,而这也符合他们对这个队伍配置的认知。
为了避免人心惶惶,这番话长老们都是避开弟子们说的。
有人不禁忧虑道:“既然如此,不然中止试炼?要是在心魔试炼中受伤,极有可能损伤道心神识,损害不可估量。”
正有人要附和,却听见掌门沉声开口:“不。”
众人愕然望去,要知道掌门的两个宝贝徒弟可都在里面,要是哪一个受伤,那岂不是要心痛到滴血,可掌门怎么半分也不动摇?
见众人欲言又止,掌门神色平静道:“他们都不是稚子孩童,联络符就在意鹤手上,倘若势不得已,他们自会判断是否需要求助。意鹤心中有数,现在我们处于爱护的一言一行,都会阻碍他们这一次的重要磨炼。”
长老们觉得这话确实有道理,无非就是掌门确实心狠,愿意让宝贝徒弟们实打实的历练。
但这却是他们不够了解掌门的心思。
容与心魔由他亲手所种,尽管日日看在眼皮子底下,却也不是能细致观察的。
所以这次试炼是他特地为评估容与可控性所设,因此他那日特地要容与服下毒药,不惜近一步折损消耗容与的寿命,也要将他心魔的凶厉程度削弱一半。
想来那小畜生就是再天纵奇才,先天剑骨被夺,受过剖心之苦,前不久又服下烈毒,现在实力也顶多与陈意鹤齐平,或者稍稍超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