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的遵命。”一听此话,他便知事情有了转机,脖子上的脑袋算是保住了。
提着衣摆,蹑手蹑脚的跪在滴水檐下,生怕大点儿的声音惹得水榭内不快。
“请主人示下。”
“你再上前一些。”
“……”这……林卯惊疑,主人是叫他入内听话的意思吗?
“你进来,本座有事要单独交代你去做。”魔子暼了眼轻纱之外的人,然后施施然的坐回蒲团之上。
“是。”
林卯偷瞄向妇人,妇人也正担忧的看着他,一手藏在衣袖底下摆了摆。
夫君,不可……
罢了,富贵险中求,若是要杀早杀了。如今叫自己进去,想来不是再生杀机。
这般一想,林卯起身,低垂着脑袋走进水榭。
妇人劝他不住,登时跌坐一团,眉宇间哀哀凄凄。
早知与人为仆这般艰难,她还不如做个山头清修的小仙。至少自由自在,哪用得着提心吊胆。
一颗心在腔子里,只差不是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倒有几分怀念从前和女儿相处的日子。虽然神之境无望,大抵也是岁月静好
不似眼前,女儿没了,神之境怕也是水月镜花,唉……
而林卯走进水榭,丝丝奇香直窜的他奇经八脉,浑身舒坦。
差点儿,便喊出声。
忙伸手捂住嘴巴,又瞧见一双玉足露在鹅黄之外,顿时急忙收回视线:“见过主人。”
哪知魔子却饶有兴致的道:“本座的双足,好看吗?”
林卯吞了口口水,干巴巴的道:“好、好看。”
一回神,才知自己说了什么,慌的大礼拜下:“小的有罪,请主人责罚。”
“起来吧,你不过说出了男人的心里话,本座何有怪罪之理?”
嗯?这就没事了?林卯有些诧异,抬眸看了眼魔子,见她确似不像要追究的样子,才低声的道:“是。”
魔子伸手拿起条案上的竹夹,往红泥小炉里添了几块木炭。
又用一只铁签子,拨了拨炭火,登时火星子飞溅,发出噼啪的细响:“此回本座神识受损,前番布计皆成空。
非但沉疴难愈,如今更是伤上加伤。”
林卯心头一紧,道:“小的有罪。”
“算了,事已至此,本座便是杀了你也于事无补,眼下有更紧要的事,要你去办。”魔子向着炭火轻轻的吹着,待火焰噗的燃起时,将铁签子放置盘中。
取过一把天青瓷壶,放在红泥小炉上,再取来竹筒的晨露,慢慢的注入瓷壶之中。
举止之间,尽是柔雅。
“何……何事?”
“本座要你前往独阴桥,将此玉蝉交给看守之人。”
说罢,扬手托出一枚七宝玲珑匣子,翻掌推向林卯。
林卯抱着匣子,重逾千钧,然未敢将之打开一观,睇着魔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小桐流域,阴山湖的独阴桥?”
“不错,正是此地。”魔子复执起铁签子,闲拨炭火。
“恕小的愚钝,阴山湖小的也曾去过,一无人烟,二无房舍,何来看守一说,恐怕小的去了也无法替主人把差事办妥。”
那就一处蛇虫盘踞,腥臭之地,从来飞鸟也懒得在此落脚,死水枯树,难觅寸阳之地。
似乎日头,永远也照不进去。
魔子素手微顿,道:“那是你没用对法子,你未曾见人,人却是把你瞧个分明。
若非如此,你以为本座为何会挑上你?”
林卯闻言,思及往日自己不得志时,确曾在阴山湖说过些许愤懑之词。
彼时他也曾疑心,为何自己寻来投诚,魔子二话没说便收下了。
原来,根由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