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接,素鹤心底涌起诸多过去。彼时他知道槐尹目的不纯,知道其有意接近,然他亦有心借其做耳目。
很多事情与其说是槐尹暗中传递消息,倒不如说他有意纵之。
他知道没有槐尹,也会有张三李四王五接近。与其费心提防所有人,不如坦然示之一人。
这点,在踏上欲海天的那刻便已知晓。
然一路走来,风雨相伴。
槐尹对不起自己是真,背叛也是真。而舍命相救,几番生死亦是真。
如同现在的帘恨,当初也是这般的义无反顾,相挺到底。
思及此,垂眸纳剑。
将之递还帘恨,叹道:「走吧。」
「你答应了?」帘恨惊诧,呆愣的接过自己的剑,不知为何素鹤突然又改变了注意。
「带路。」
「好。」
帘恨提剑,当即一架清风扶摇直上,小星赶月的回到白蘋怒涛。
而屋内的人,依然在灯下等着。
「主人。」
百里流年闻声,缓缓抬眸。
目光越过他,落在素鹤身上。
精深眸子,流露出长年以来上位者积累的威压。
起身肃整衣衫,端正头冠。
道:「我还以为,公子是不肯再登百里家的大门。」
说罢,挥手让帘恨退下。
帘恨作礼,纵身攀住屋檐然后翻身跃上瓦片,足尖轻点至屋脊坐下。
任凭雨水冲刷,合上双眼。
素鹤侧眸,举步款款而入。
道:「家主有一个好侍卫。」
百里流年侧身相让,待之落座,亲自斟茶。
「他自是好的。」
素鹤接过茶端在手心,低眉转眸,将茶搁至几上。
开门见山道:「不知家主费心请素鹤前来,所为何事?」
「诶,喝茶喝茶。
你我之前虽说有过不愉快,但究竟是一家人。天下一笔写不出两个百里,何必分的那么清楚。」百里流年给自己斟满,就着旁边坐下。
笑道:「公子这是怕流年下毒?」
说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的那只手上。
素鹤心知瞒他不过,索性也懒得解释。虽然这只手如今看来与常人无异,可懂得都懂。
再解释,就显得刻意了。
道:「家主说笑,素鹤既然来了,便是看重家主人品。
如家主这般欲做精金美玉之人,想来不屑宵小手段。」
你说,是不是呢?
百里流年闻言,忽的爽朗大笑。
笑声之大,引得屋顶上的帘恨眉头微蹙。
「说的好,我百里家的人自来是人中龙凤,做人岂能不做人中之最。」
又道:「我看公子这手伤的颇有来历,倘若需要帮助,尽管提。」
素鹤浅笑,温润之中透着清冷。
道:「家主美意,素鹤心领。
然素鹤乃是褔薄之人,如此美意,只怕无福消受。
夜冷风寒,水凉刺骨。
我看家主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天虽未明,话可明。
你我早些说完,也好免却他人受苦。」
「此是他之过失,受些风雨算不得什么。公子怜惜,不如流年做主,送与公子为奴为仆?」
而屋顶上,帘恨不动如山。
似乎屋内所言,与己无关。
素鹤婉言,道:「岂敢,在下愧不感受。
家主若无他事,素鹤就此别过。」
说着,作势欲起身。
百里流年连忙劝阻,道:「不急不急,此事事关公子性命安危,流年亦需慎词酌句,考虑如何开口。
万一说错,恐为公子带来杀身之祸。」
「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