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鴀是个人精,别的事情他不懂。但这种他太晓得,分明是已然动心偏要端着,要自己再央他几句。
给他支个台阶,好让他面子里子都顾全。
遂道:「不瞒您说,这事要搁在平时,小婿贱命一条,死了不打紧。然昨夜撞着恩人在侧,别的都好说,就是拂了他的面子。
因而,才出手给了教训。
原本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不过小婿晓得如此人命定然是瞒不过家主您。所以思来想去,欲登门请罪。
不知自身,何处冒犯了小姐,才惹得杀身之祸。
恩人见我有心,便问种种缘由。因何府上派人刺杀与我,我还没有怨言。
我见他问起,把过去我们母子落难受您种种恩惠略说,又将您暗中扶持我登位粗讲。
他因我有心,故出了这等主意。
此事固然小姐吃亏,但与贵府却是有大利益。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正是小婿回报的时候。」
菰晚风觑着他好一番大量,良久才踱步回到座上,缓身落座,煞是威仪。
道:「难得你有心念着我菰某人,尚有几分实诚予我。」
箕鴀上前,弯腰捏鼻,眼珠滴溜打转,嘿嘿低语。
道:「我是个蠢人,没那等大智慧。
勉强占了运气,才遇得上家主和恩人。既然恩人说这样是好事,那我自然要为家主尽一尽心力。」
菰晚风收回眸光,然声色依然俱厉。
他可不觉得神秘人有这般好心,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沉声,
道:「念你一片赤诚,此回我可以不与你计较。
只是事情闹得太大,于公于私菰家都不能答应你。休说外人骂我菰家养女不教,不知廉耻。便有有心人,更会出来指摘,说我菰家卖女求荣。故意使女儿这般为之,意在欺文宰故去,欲贪其府之资。
我菰家虽非王者,却也添居三大家。
岂有因小节失大义之理?」
「这……话不能那么说,这事我不说您不说,谁知道?
再说,肉到锅里是自己的,咱们吃着香就行,管他别人怎么说?而且事情已经闹大,与小姐名节有损。
咱如果不平下去,小姐日后还怎么做人?」
菰家,也要脸面不是。
菰晚风横眸,锐利的寒光瞬间照的他心口一室,百般不能呼吸。
久久才回过神,捂着心口攥着手。
白着脸,舔颜道:「小婿实心为了家主,不然纵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打小姐的主意。
况且,我也晓得小姐与百里乐人交好。我与他过去是兄弟,这么做也是没了道义。
我的心,天地可鉴。」
「话虽如此,勒勒不能嫁。」
「那那……那,小姐怎么办?这样,不是逼她寻短见么?」
哪知菰晚风眸光微转,按住几面,道:「她若是我菰家儿女,就合该以死为菰家尽节。
而不是苟且偷生,带累父母家族。」
箕鴀听了,扑通跪下。
低头急寻借口,奈何腹内没有真货,这台阶没搭两下,就把路给铺断了。
他那里急的抓耳挠腮,这边菰晚风看的心头火大,暗骂: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来。
但话已经脱口,不做不行。
便让赤淞去祯园走一遭,赤淞替朱翁稳住伤势,撤了能为。
道:「小姐纵有不妥,罪不至死,还请家主三思。」
「我叫你去,自有去的道理。」不可多言。
「是。」
赤淞看劝不过,只得先去看看菰勒勒。指望这位祖宗别在出幺蛾子就行,不然就不是嫁人那么简单,是要命的。
菰晚风看向朱翁,道:「如何?」
朱翁感恩不尽,作礼道:「无碍,小姐年轻是个女子,并无多大气力,一切皆是属下大意,让家主担心,还请恕罪。」
两人你来我往,好生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