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王此时白着一张脸,看着手中染红的帕子,侧眸睇向床上的父子俩。
诚然碧云说的有道理,可他也是直到今时今日才想通一些问题。甚至,他不敢往多想往细想。
情义告诉他,他不能接受。
可理智告诉他,做王的人不可心慈手软。
那是个注定孤独的位置,坐上去就得随时有孤家寡人的准备。随时,都要准备好失去一切。
唯有这般,才不会受制于人。
不会,被人掣肘。
而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王也要学会取舍。比如,亲情,友情,乃至情爱,无物不可舍,无物不可抛。
道理他都懂,然只要想到为此死去亲人,他彻骨的寒,遍体的冷。
天家无私情,王权无骨肉。
这话,一点儿都不虚。
他也明白会有而今的一幕,都脱不开其与文宰的布局、谋划。做一世之罪人,谋子孙之千秋。
站在王宫的立场,他没有资格置喙。
站在儿子、兄弟的角度,他愧对众人。
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了答案,并为之践行。只有自己,懵懵懂懂,一事无成,险险白费了大家的牺牲。
越是如此,心越痛一分。
熟悉的血腥味上冲脑门,让他靠在椅子上不由自主闭了眼。
碧云的话虽然在理,但她的心绝不会只如此简单。会有这样的决定,只怕还是自己的不动让对方又或者其背后的人急了。
但不这么做,也确实反常。
与往后实为不利,可若是破界则自己必须亲自坐镇。一旦坐镇,营帐便会空闲。
如此,对方便可借机进来。
那父王与老四……
可若不去,则不足以服众。
真真好算计,好手段。
而他久不回话,碧云更加担心。如果勇王不动,前面种种有可能白费,而自己的举止必会招至菰晚风猜忌。
稍加一查,自己怕是命在旦夕。
这毒虽与外面症状相似,可时间久了纸包不住火。只要秦漠一回,事情就会穿帮。
到那时,想要接近勇王扳倒某人就难上加难。
倒不如现在破界,让假的成真的。
自己,也能有机会交差。
抬眸道:“殿下,时间不早,您该下达命令了。”
话音刚落,门帘子被缓缓揭开。
周乙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好生震惊了一会儿,随即作礼道:“殿下。”
碧云退立一旁,拱手道:“殿下。”
说罢,抬眸偷眼。
然勇王少见的拿了一袭帷帽戴上,黑色的轻纱罩了大半上身。
对方瞥了她一眼,便让周乙引路,前往与众将士汇合。
她怔了怔,不知道勇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管怎样,自己的机会来了。
赤淞的话,不拘结果如何。该探她还得探,探了她才有话回。
如此,方不会露了端倪。
先是左顾右盼,确定人都被前方的动静引开,确定里面没有可疑后,她一手揭了帘子侧身悄悄潜入其中。
转身的刹那,赫然愣住。
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