菰晚风不否认自己的想法,事到如今他也不止一次想过少真无一是真死还是假亡,以其智谋不会看不出箕鴀有问题。既然看出却又留在身边,必然是有所图。
他也可以理解为对方顺势借箕鴀的手退入暗处,再借自己与百里流年的手,在剪除苏十方及吴患子等人的同时又将少真府从欲海天这场漩涡中摘出。
将树大根深的庞然大物,去其糟粕,保其精华。
从而化消弦不樾对少真府的杀机,也让少真府有机会从这场是非漩涡中抽身而出,彻底隐入尘埃。
此后,少真府便可以只是少真氏而不在所谓的三大家之一。褪去世家光环,少真府才能真正过上普通人的日子。
不用战战兢兢,朝不保夕。
所谓盛名之下,即是埋骨处。
少真无一本身志不在朝野,不是少真云浩的死他也不会匆匆赶回。以他的本性在见识过其父母惨死小妹身亡,必然会想着把少真氏带归山野。
宁为野鹤,不做孤鸾。
如此种种下来,少真无一之目的就不止除了是为了帮弦不樾扫清障碍,更多的是……他对当年的事,应有掌握了一些关键。
说白了,其最终目的是奔着自己。
这样一来,原先设计玉人与其相遇,意在毁其声名,待孩子生下再坐实其兄妹乱伦。
在此刻,就没多大的用处。
且,计划赶不上变化。
自箕鴀遇上了神秘人,使得有些事便开始提前。
一个家主之位,会有人上去也会是有人下来。
自己想让箕鴀当个傀儡家主,进而好操控少真府。不外乎不能实际意义上的掌控,能名义上消除也是好的。
这对后面自己入主宝德殿大有益处,故而一力促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但,少真无一只一个字,破了所有。
一个死字,破了困局。
一个死字,也让少真府从此可以置身事外。
而时过境迁,计不成计,谋不成谋。
一切,就成了空谈。
这也就能很好解释黑衣人,为何会出现。
一次两次,次次不请自来。
一次是巧合,那两次三次呢?
所谓巧合,当看人看事。
尤其这人,智计无双。
一个聪明人做事,从来都有其目的。
这是习惯,也是本能。
少真无一,不会例外。
换句话说,他利用了弦不樾赌了他的忠诚,他也利用了弦不樾对他的信任。
事情想到这里,很多其实已经一通百通。
杨允耳听着他的分析,并没有置喙。箕鴀背后之人太过神秘,亦太过强大。药既然是从那边出来的,按理,断没有失手的可能。
退一万步讲,就算少真无一计智通天,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诡计都是枉然。
再看那人,就是一道翻不过的天堑。
他们做不到,少真无一又怎能?
想活命,谈何容易。
菰晚风知其所思,却不那么想。
不能全身而退,不代表不能退。怎么退,就值得耐人寻味。
能让人去寻味,那说明就有活的可能。既然有这样的可能,很多事情自是顺理成章。
沉吟道:“此子成长,你我亲见。
当知其人,以他的为人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药能骗过三味,能骗过他?
且箕鴀如何,他一清二楚。
即便东西经过三味的手,那是能信?能喝?再则,三味素来对其提防的紧。为何,独独这次放松了警惕?”
“这……”
莫不是,少真无一是故意的?
他将计就计,以死为遁,然后来了个金蝉脱壳,志在伏设与你?
“难道不是?”
一听这话,杨允狠吃了一惊。
尽管心绪因此起伏不定,乱糟糟,却还是喘吁吁的道:“如此说,他是知道当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