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奇谢过渔民,转头向西,行至十几里时,果然见到了这座土匪山。
山确实天险,三面的悬崖怪石嶙峋,极其陡峭,唯一可通行的一侧山路时有匪徒巡逻,虽然只是些虾兵蟹将,但是要打发他们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凌无奇平生最怕麻烦,所以他选择攀悬崖。
所谓天险只是对一般人而言,对凌无奇来说,这样级别的天险根本不在他眼里。
不过一盏茶工夫,凌无奇已经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匪寨大厅,躺到大厅的房梁上,“聚义厅”牌匾的后面。
他打算等天黑再行事——救一个女童罢了,到时候点上她的昏睡穴,再悄悄带离匪寨就好,无谓与那些山匪起冲突,麻烦。
凌无奇想不明白,像他这么怕麻烦的人,为什么总是能惹上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
小时候父亲不让他睡懒觉,逼着他五更天就起来习武,说他是什么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
好容易成年了,父亲又突然叫他继承门派,光大门楣开什么玩笑呢?当掌门多麻烦的一件事,更别说他早知道师兄洪霸天对掌门之位颇为在意,君子有成人之美。
凌无奇于是连夜离家出走,改名换姓在江湖上晃悠了两年,认识了些狐朋狗友,着实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不成想,有一天他在某家酒肆喝得醉了些,警惕性放低了些,一不小心就被师兄逮回去了。
“我已和师父说定,只要你能打赢我,师父不会再管你。”
师兄洪霸天是这么说的。
凌无奇惊喜:“真的?”洪霸天笃定道:“千真万确。”
真当然是真的,父亲是没资格再管他了,毕竟他牛逼了出息了,也有天下人帮忙盯着他了。
凌无奇现在回忆起打赢洪霸天那一天,依然觉得自己太傻太天真,也觉得武林正道太闲太蛋疼。
洪霸天一趴,那些围观的武林人士突然从怀里掏出小旗子摇晃起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一个女侠热泪盈眶地冲上高台,往凌无奇怀里塞了一束花。
再一眨眼,横幅都扯出来了,上书:热烈恭贺凌无奇大侠技压群雄荣膺第二十八代武林盟主。
凌无奇:“”这他妈是个圈套啊!他们这是有备而来啊?!洪霸天趴在地上,幽声道:“我纵能赢天下人,终究还是赢不了你。”
凌无奇无奈地摸摸鼻子:“那个师兄,我其实不是你的对手,只是有一颗渴望自由的心。
这样,不如我将盟主之位让与你”
“手下败将怎配做盟主?”老盟主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下跳到了台上,虽然脚下打滑差点摔倒,依然可称精神矍铄。
他颤抖着双手将盟主令牌塞到了凌无奇手里,激动道:“贤侄啊,从今天起匡扶武林正道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他日剿灭了魔教,家祭无忘告乃翁!”凌无奇:“”你一个武夫就别瞎念诗了,我爹还没死呢等等,重点错啊,谁他妈要当盟主了!魔教关我什么事啊!凌无奇婉拒严拒各种拒,老盟主却依然沉浸在英雄主义的情结里,固执地嘱咐他一定要记得“告乃翁”。
凌无奇看了看台下同样热泪盈眶的武林人士们,评估了一下杀出一条血路当场逃走的技术难度,觉得有些麻烦。
于是他选择晚上趁夜逃走。
是的,他又逃了。
他明明都逃了,之后也一直很低调很谨慎,为何还是会卷入今天这种麻烦事,要帮别人来解救人质?正想着,大厅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凌无奇从牌匾后面探出脑袋看了一眼,只见大当家二当家已然落座,全寨近百个土匪有大半都聚到了堂上,两个小土匪绑着一个青年,推推搡搡地带到了大厅中间。
凌无奇心中一动: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