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奇见他不答,也就不再追问,他低头摸了摸安乐硬挺的鼻子,许久后道:“父亲,你觉得小乐能醒来吗?”凌潜:“”凌无奇自顾自道:“都怪我迟来了几个时辰,害小乐受这许多苦也不知师兄弟们怎么样了,想必朝廷的海捕文书近日就会到达地方我确实没料到这次竟会遇上雷凡,不光被缠住,还被他认出了剑招,此人在江湖上混了十年都没混出名堂,不知后来得了什么奇遇,不仅武功精进了,还谋到个大内侍卫的职位,这次更是装出一副秉公无私的模样,实在气人。”
凌潜道:“在其位谋其事罢了,你夜闯皇宫惊扰了皇帝,这事总归没这么容易了结。”
凌无奇道:“是我大意了,早知就先点他睡穴。
我见那皇帝睡得香甜,还道他不会察觉,哪想才拿到女娲石刚转身,他便睁眼醒了过来,还大喊大叫他就不怕我杀了他吗?”凌潜沉默。
凌无奇知凌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得低头摸了摸安乐的丰润柔软的唇,道:“父亲,你觉得小乐能醒来吗?”这回没等凌潜回答,凌无奇就径自说道,“我本打算中秋后和你一起带着安乐回家的,再去祭拜一下母亲。
现在这样,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青松一派的百年基业,也不知会不会就此断送,都怪我最惨还是大师兄,他一直想要接任掌门,将门派发扬光大,现在怕是只能做过街老鼠了。”
凌潜道:“霸天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浮躁,青松派现下有此一劫,未必不是他的机缘。”
“父亲,这是你第一次夸大师兄,”凌无奇道,“仔细想来,你也好像也没夸过我。”
凌潜道:“你有什么值得夸的?”
“也是。”
凌无奇低头摸了摸安乐浓密的睫毛,道,“我确实很不怎么样,一无是处,胸无大志,自私自利,小肚鸡肠小乐就不一样,他慷慨、仁义、善良、诚信,我不知道我凭什么能有这种好运气,可以同他成婚父亲,你说,我的运气会不会用完了?小乐他能醒来吗?”凌潜不语。
凌无奇再次低下头,一面细细摩挲着安乐的五官,一面道:“父亲,时至今日我才真正佩服你,当年母亲过世,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不敢想,若是小乐醒不过来”
“闭嘴!”凌潜烦躁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父亲,你哭过吗?”凌无奇却不肯闭嘴,兀自追问个不休,“你会梦见母亲吗?她在你梦里是什么样的?还和当年一样美吗?她会不会问起我?会不会”
“别再说了!”凌潜喝道。
“父亲,让我说吧”凌无奇几乎用上了恳求的语气,“我心慌,不说点什么我心慌父亲,我从未同你说过这么多话,今天就当是可怜可怜我,陪我说说话好吗?”凌潜依然不语,紧闭的眼帘却颤得厉害,胸口躁动的起伏也彰显着他此刻的不平静。
“无奇,我老了。”
许久后,凌潜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哑声道,“人老了,总会梦见故人,我最近时常梦到他,我梦见他怪我,怪我没照顾好他的孩子”凌无奇道:“是我自己不思进取,哪能怪你。”
凌潜摇摇头:“你们的婚事我自是不会反对的,我甚至可以答应以后都不再逼你,只要你们自己喜欢,谁料到天意,都是天意。”
“父亲,你别用这种‘天亡我也’的语气说话行吗?”凌无奇听得心惊胆战,“小乐能醒来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