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之后,段西湘只得确认。
他并不钟爱成为帝王,可他手握权势,站在此处。
就必须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段西湘又一次见到了卫甚。
他们彼此万分陌生,谁也谈不上对谁熟悉非常。
若论熟悉。
那段西湘对那同一封被他批阅过十几次的奏折更熟悉。
他见到他,也算是不得不见。
刻意尝试选择别人,最终也会被指向选择眼前人。
这种种反复不定之事,好似命运都被交给了另一人。
分明应觉气愤。
就算不觉气愤,到底也该有几分脾气。
可段西湘见到他,单单看他一眼,看他神情变换,看他自以为是的试探。
看来看去,倒只看出几分好看。
段西湘又想起了从前。
他已记不清自己最初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只依稀记得他做过无数种人。
他曾是琴师,也曾是将士,曾做过正直的侠客,也做过精于算计的商人,他当过道士,学过佛法,也曾官拜丞相,也试过造反。
桩桩件件,具体如何,他皆记不清楚。
但无可否认的是,段西湘想起从前时,最易想起那场没有结局的乱世。
混乱不堪的朝堂、敌我难辨的战场,残阳如血铺陈,烽烟缭绕在苍穹的方寸之中,似以墨色书写血泪铸就的历史。
段西湘便想到这里。
有人为他洒尽热血,有人为他万箭穿心,无数人从他的身边走过,无数人也从他的世界里远去。
直到最后,他站在空荡荡不再有厮杀声的战场里。
手里不曾执剑,却觉得手上握着一把沾满血迹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