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唤真坐在钢琴前弹奏了一段四分多钟的肖邦升C小调圆舞曲。这是一首在音乐会上演奏得较多的作品,惯常被人称作圆舞曲形式的抒情诗,也是最能够代表肖邦的个性和民族性的圆舞曲。喻念稚注意到楚唤真在演奏的时候表情不似一般的演奏者那样端凝着,给人的感觉放松又自由,垂眸演奏时充满了饱满的情感,洒脱而又细腻,真正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心灵在舞蹈上的圆舞曲。

在此之前喻念稚从未刻意去找过楚唤真的演奏视频,还以为‘钢琴诗人’这个称呼是媒体的刻意夸大。如今真正看到了现场,喻念稚这才看见楚唤真身上存在着的神造天授的天赋,也就明白了媒体称她为‘钢琴诗人’的真正原因。

他怔怔地看着已经起身离开钢琴的楚唤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所谓的演奏有灵魂并不是虚无缥缈的说法,也终于明白了小时候第一次坐到钢琴前时楚唤真叹息着说他缺少天赋的那个天赋究竟是指什么东西。

许是喻念稚盯着她看了太久,楚唤真侧过脸去看,在四目相对时冲他点头轻笑了一下。她的眸光轻轻地在喻念稚的脸上晃了一瞬,接着同身边的侍应生要了一杯白葡萄酒。她端着酒杯越过一双双殷切仰慕的眼睛,最终停在了喻念稚跟前,“是念稚吧,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叶蕙芸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她见喻念稚只是抿着嘴唇不说话,当下恨不得直接往他嘴里塞个开口器,“念稚,楚老师和你说话呢。”

楚唤真笑笑,“你是叶蕙芸叶老师吧。我曾经在十年前的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上做评委时见过你,当时你拿的是银奖,对吗?”

“没想到您还记得这件事啊。”叶蕙芸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当时能拿到银奖还是多亏了您给了我高分,谢谢您。对了,我在教念稚钢琴,算是他的老师。他是个很出众也肯下苦功夫的孩子,就是一直不愿意往专业方向发展,这一点一直让我有些遗憾。”

楚唤真笑着抿了一口白葡萄酒,道,“没什么可值得遗憾的。念稚他如果往专业方向发展的话是走不长远的。不去往专业方向发展,这对他来说是正确妥当的选择。”她说完见叶蕙芸一脸惊疑不定,而喻念稚也随着她的话垂下了眼睛,脸上是大片的静默。楚唤真这才发现她一不小心伤了儿子的心,当下不由得低叹道,“念稚,抱歉。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叶蕙芸闻言大吃一惊,“妈、妈妈?”

楚唤真似笑非笑地瞥了叶蕙芸一眼,“怎么这么惊讶?叶老师你难道觉得念稚和我长得不像么?”

经楚唤真这么一说,叶蕙芸这才发现性别不同的这两人竟当真长得十分相像。都是桃花眼,尖眼角,扇型眼皮,鼻子高挺,嘴唇微薄,皮相极为出众,不言不语的时候也有种超凡脱俗的漂亮。

叶蕙芸盯着两人来回看了许久,好半天才接受了楚唤真是喻念稚母亲的事实。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道,“念稚确实和楚老师您长得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