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似乎已将杨戬的来意看穿了,又似乎听信了杨戬的理由。杨戬虽不能确定杨婵的真正心意,但至少有一件事他是确定的——他无法像从前那样轻易看懂三妹了。
从前兄妹的心意相通、默契无双,此生还能重回吗?
他背碑覆局,耳闻则诵,得了咒语便转身出得闸门一试,试过两遍却不见宝莲灯有任何反应。
“三妹,你给我的口诀是错的。”
“不可能啊……”杨婵微怔,复又垂眸细想了一会儿,苦笑道:“我知道了,宝莲灯需要仁慈的法力才能驾驭,你身上没有这种法力,非但驾驭不了宝莲灯还会被它所伤,你是不是把它用在了邪恶的用途上?”
杨婵之所以同意将口诀授予杨戬,是因为知道自己只有这一种选择。杨戬的武艺本就冠绝三界,不至于用上古神器来对付沉香一个孩童,可若她执意隐瞒,只怕反而会使杨戬将气出在沉香身上。
“没有,而且我也没有被它所伤。”杨戬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故作平静的语调仿若深沉的湖水。
“让我看看。”瞧出哥哥眼底的犹疑,杨婵叹道:“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法力了,根本驾驭不了它。”
殊途同归
哮天犬的鼻子被孙悟空揪坏了,一条右腿也被金箍棒打折。郭老六心疼他有伤在身还要跑东跑西,办不好差事又落一脑袋责备,于是好心建议杨戬留哮天犬在家看门。
哮天犬哈欠连天地戳着一杆□□守在真君神殿门口,百无聊赖,忽然看见主人降下云头,忙迎上去招呼,杨戬却瞧也不瞧他,径直进殿去了。哮天犬一个人愣在殿外,眨巴眨巴小眼睛,神色尴尬,旁边几个侍卫偷笑他,他也不敢回嘴。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哮天犬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追踪之术,已是心乱如麻,腿上断骨虽已接好,却也时常疼痛难免,这厢不能陪在主人身边,还要受这些守门莽夫的气,简直从九天一直落到地狱。
自打跟了主人,地位比他高得多的神仙瞧在主人的面子上也会高看他一眼,三千年来还没受过这等委屈。月色凄凄,哮天犬扛着□□,往嘴里灌着烈酒。口腔里热辣辣的,似乎可以慰藉心底的寒凉。
“想不到吧,想不到我哮天犬也变成这样了吧?落到了如此的地步,想不到吧?主人,你处事也太不公了吧?我哮天犬跟了你几千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他猛灌了自己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滴落,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血,“沉香,孙猴子!都是你们俩害的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不报此仇,我誓不为犬……”突然脚下一绊,他结结实实地跌坐在石阶上,痛呼出声,幸而夜深人静,没人理会他。
哮天犬瞧见了为他雪上加霜的罪魁祸首,正是那盏被主人丢掉的宝莲灯,据说灯芯已失,如今不过是一盏废灯罢了。
“你也欺负我?”哮天犬打着酒嗝,将宝莲灯攥在手里恶狠狠地瞪视,“你一个破灯也欺负我?都是你闹的!”哮天犬悲从中来,气上心头,将宝莲灯奋力扔了出去,看着它毫无反抗地跌落凡尘,想象它摔得稀巴烂的惨状,也算出了一口心中恶气,不由得咧嘴傻笑起来。
天色破晓,哮天犬在天界的日子也走到了头。他被擎天力士扔出了真君神殿,酒一下子醒了大半,顾不得摔得疼痛,缩回手脚连连磕头,“主人,主人!不要啊,不要赶我走,不要收回我的法力,您真的如此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