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竹下秋自顾自地倒了两片消炎药在手心,下一刻便用手堵住太宰的嘴塞进去。

太宰自然不会任他摆布,马上剧烈反抗!

“嘭!嘭嘭嘭!”

他们在床和墙之间的狭小空间内激烈搏斗起来。

太宰心里憋着一口气,下了死手,全然不顾伤口撕裂,发泄似的拳脚并用攻向对方要害。

但他没能得手——怎么可能得手?

两人近身搏斗的技巧和经验有巨大的差距。在绝对的武力值差异下,太宰被对方锁住四肢压制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与太宰相反,竹下秋刻意避开了太宰的所有要害,为此挨了闷重的好几拳才在不伤到他的同时将他制服。

尽管以他对太宰的熟悉,这个过程仍不算轻松。

竹下秋垂眸,少年被他捏住手腕压在身下,胸膛不住起伏,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不健康的红晕。嘴角下沉,满挂着怒火和郁气。

太宰表现出来的反感让竹下秋一时窒息。

他们互不相让地注视着彼此。

竹下秋:“闹够了?”

“原来……秋先生也会生气啊。”太宰喘息着,用他一贯平缓而嘲讽的语调开口道。

“合情合理。”竹下秋道。

有谁被说成“廉价的关心”会高兴?

而且,他原本想给太宰上药,结果却和他打了一架。太宰的伤口肯定更糟了,能不让人生气吗。

竹下秋眉头锁得更紧。

*

太宰仰面看着竹下秋。

虽然表现得十分抗拒,但扪心自问,他从来没有真正厌恶过这个人。

近距离看秋先生,他背对光源,脸颊的轮廓有如被刻画过那样分明,五官端正,但并不严厉。尤其他眼型偏圆,湛蓝的瞳孔温柔又深邃。

秋先生有一副好样貌,能轻易让人相信他对你没有恶意。

他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甚至好过了头,好过了界。

若说他滥情,当谈及他爱人时的深情不似作假;若夸他专情,他对自己的好意又将他置于极其尴尬的境地。

太宰治确信秋先生对他的感情远远不止朋友之交,然而自他们相识以来,秋先生的人格使他无法断定他是个轻率的人。假如那是秋先生的真心,无疑更加可怕。

秋先生正看着自己,视线落在那道贯穿伤上。

伤口感觉很糟,血管在抽搐,疼的要命,百分之两百裂开了。

然而太宰无暇顾及,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满脑子都是秋先生的秘密。

太宰感觉自己接近了那个秘密。

仅剩一步之遥。

秋先生眼里有深深的痛苦。他蹙起的眉眼让人不忍对望,仿佛伤害这样温柔的人是种莫大的罪过。

可是,他为什么痛苦?疼的明明是自己不是吗?

——秋先生正看着自己。

——秋先生一直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