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宣仁二十四年秋,这一年各地大旱,很多州城颗粒无收,作为户部尚书的林修意奔走各地,忙的焦头烂额。

林府无主母,林宝绒一人撑起了全府的门面,短短三年,这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令人刮目相看,连太后和皇后都对她赞赏有佳。

林宝绒用了一些手段,三年遣走了父亲的几名侍妾,唯有一块难啃的骨头——小孙氏,怎么也撵不走。

三年间,无论林宝绒怎么劝说,林修意就是不同意将小孙氏送走,也因此,小孙氏的腰杆越挺越直,一度觉得自己要做林府的主母了,甚至主动张罗起林宝绒的婚事,想将她早早嫁出去。

也正是因为操持起林宝绒的婚事,才让她看清了自己在林府的地位,万万不及嫡女啊。

小孙氏心思深重,面上不显,跟林宝绒保持着体面的交往。

因林衡性子软捏,时常被同窗欺负,林宝绒这三年经常往返国子监,没多少精力跟小孙氏周旋。

这日,林宝绒带着冬至再次去往国子监。

林衡头脑聪明,也很认真,三年顺利升入率性堂,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率性堂里总有挑刺儿的学生,见林衡不合群,身子羸弱,时常欺辱之。

昨晚,林衡独自在湖边漫步,被一群年纪稍长的同窗人拦住,几人将林衡放倒,暴打了一顿。

林宝绒来到彝伦堂时,老祭酒和两名监丞正在商讨如此处置斗殴的监生。

闻晏坐在一旁的塌上调香,表情漠然,手边放着戒尺,也不知刚刚是否惩罚过学生。

老祭酒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过来请吧。”

林宝绒坐过去,睇了一眼挂在彝伦堂墙壁上的规则,有一条特别显眼:

“敢有毁辱师长及生事告奸者,即系干名犯义......”

林宝绒一想到弟弟被按在朴红凳上,受竹篾鞭打,就浑身难受,而且以弟弟的性子,若真在众目睽睽下被惩罚,估计连学都不愿上了。

闻晏手边的戒尺在提醒她,要先发制人。

于是,在老祭酒和监丞惊诧的目光下,她走到闻晏身边,伸出白皙的手,“借闻司业的戒尺一用。”

这三年,闻晏从国子学博士晋升到了国子监第二把交椅,掌管世子课业的司业。

期间,工部尚书赏识他的才干,想举荐他到工部任职,他以阅历浅、需要历练为由拒绝了。

晋王听说后,还夸他识时务。

林宝绒来到他面前,他并没有理会,慢条斯理调整香炉,随后抬眸看她,只掀了一下眼帘,淡淡问:“拿戒尺何用?”

他对她一直冷冰冰的,林宝绒忍住酸涩,回答:“长姐如母,是我没有管教好林衡,导致他肆意滋事,错在林衡,也在我,国子监责罚林衡,我责罚自己。”

说罢,抓起戒尺,眼都不眨地往自己身上鞭去。

众人:“......”

老祭酒赶忙站起身,“林大姑娘这是作甚,快放下!”

两名监丞也上前劝阻。

唯有闻晏冷眼看着。

老祭酒抓住戒尺,制止了林宝绒,“好了好了,事情不算大,还有商榷的余地!”

林宝绒可怜巴巴看向他,发着鼻音,“真的?”

我见犹怜。

老祭酒捏捏眉,挥退监丞,以长辈的口吻嗔道:“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留了疤,还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么!”

为了求学,林宝绒经常出现在这里,老祭酒对她算是另眼相待。

最主要的,她确实有才学,他为她去礼部争取过机会,但被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