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儿?”林宝绒把风灯放在厚厚的积雪上,帮他搓揉手臂,“即便你自责,也不能折磨自己,跟姐姐回屋!”
林衡大力推开她,林宝绒后退两步。
本以为回府时,他已经心平气和了,可眼下看来,并没有。
林宝绒站稳后,抬手去碰林衡,被林衡挥开,他颤抖着肩膀,呵呵低笑,眼底充血。
“你怎么了?”林宝绒不顾他的排斥,一把抓住他,“晋王跟你说了什么?”
若非晋王说了什么,他不会出现异常反应。
林衡反手扣住她手臂,“姐,我问你,娘亲是难产而亡的吗?”
“!!!”
林宝绒心头一惊,“晋王告诉你的?”
上一世,林衡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是无辜的,林修意从未打算告诉他真相。
林衡看她的反应,由低笑转为大笑,笑得身形微晃,后退一步踩进雪堆里。
“我今天终于知道父亲为何讨厌我?即便我再努力,也无法抹去父亲心中的伤,我是罪人,是罪人!”
林宝绒:“你不是!”
林衡不再看她,不再看这个府宅,转身朝外面跑。
“衡儿!”林宝绒追出去。
听到姐弟对话的仆人们傻愣着,不知作何反应,反应过来时,林衡已经跑开很远了。
林宝绒追到门外,被青石板路凸起的棱角扳倒,手腕蹭破皮,她顾不得狼狈,继续追逐那抹瘦瘦小小的身影。
林衡边哭边跑,这一次没有在巷子中徘徊,而是跑进了闹市,穿梭其中,不知方向,最后停在无人的街亭。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
闻晏回府时,发现一道小小身影蹲坐在府门前,像个迷路的孩子。
通过府前悬挂的油纸灯,闻晏瞧清了对方的长相,微微一愣,提步走上前。
林衡低头小声抽噎,体力虚脱,连脚步声都未察觉。
闻晏垂眸看了一瞬,“林衡。”
林衡抬头,看见长身玉立的闻晏,他抹去眼角的泪,声音沙哑,“祭酒。”
闻晏看他脸色苍白,拧拧眉头,没有当即问他怎么了,而是脱下自己的大氅,搭在他身上,“能自己走吗?”
林衡点点头。
但事实上,他的腿已经冻得麻木。
闻晏蹲下来,背对他,“来,我背你。”
林衡不太敢,纠结一会儿,还是趴了上去。
闻晏背起他,走进卧房,为他搓热手臂和大腿,把他塞进被子里,又往被子里塞了暖炉。
林衡迷迷糊糊睡着了。
闻晏让管家准备了鸡汤和稀粥小菜,让车夫给林府捎去口信。
车夫回来学舌,闻晏站在塌边,复杂地看着林衡,直到林宝绒登门。
林宝绒来到塌边,长长舒口气,她周身散发着外面带进来的寒气,整个人如同冰妖,连卷翘的睫毛都凝了一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