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东南角正在修缮陈旧的学舍,供女监生使用。
林衡瞅了一眼姐姐的手,没甩开,任由她拉着走向东南角。
姐弟俩离得老远眺望,林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姐姐想进国子监,是因为我吗?”
林宝绒:“不全是。”
林衡:“那还是有我的原因。”
林宝绒迎风而笑,笑得坦荡,“姐姐也想像你们一样,抒发情怀抱负。”
林衡第一次感受到姐姐内心的强大,“可是你若来此就读,就要晚嫁了。”
国子监是不会允许监生成婚的。
林宝绒扭头看他,风吹乱发梢,拂过眉眼,“晚嫁就晚嫁。”
“祭酒会等你吗?”
林宝绒目光悠远,晚婚这件事,她和闻晏心知肚明,谁也没有道破,闻晏既然不提,就说明他默许了,并且会等她。
她不知道此举是不是任性了,可老话不是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信。
林衡:“姐,你很特别。”
有这份勇气的女子太少。
林宝绒弯唇,“你也是特别的,衡儿,咱们努力把日子过好,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言放弃好吗?”
林衡握住拳头,“我其实很胆小,也很懦弱。”
林宝绒侧身搂住弟弟,为他挡住一侧的风,“有姐姐在,不要怕。”
林衡缓缓抬手,搭在她肩头,搂着她转了个方向,为她挡住了袭来的风,他道:“可我不能一直拖累姐姐啊。”
“不是拖累。”
“我也想自己长大。”
林宝绒闭上眼睛,“好,姐姐信你。”
姐弟俩在修缮的学舍前相拥,以拥抱治愈心中各自的痛。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很快,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雪,包裹了万物,包裹了心殇。
学子们陆陆续续回了号舍,还有一部分淘气的,组队打起雪仗。
林修意站在号舍前感慨,这群肆意飞扬的儿郎才是少年该有的模样,自己的儿子太沉闷了。
他看向同样盯着学生们的闻晏,“不管是作为祭酒还是绒绒的未婚夫,希望你能多留意一下林衡。”
闻晏:“我会的。”
男人之间无需太多言语,一句简单的承诺足够了。
林修意:“至于晋王拜托你的事,也别往心里去,不理会便是。”
闻晏眉目淡淡,“我不会给任何人开小灶。”
林修意觉得自己是瞎担心了,以闻晏的心性,谁能摆弄他啊。
姐弟俩从东南角回来,林修意和闻晏同时走向林宝绒,林宝绒希望父亲将关心多匀给林衡一些,便径直走向闻晏。
林修意的手僵在半空,只好落在了林衡头上,拍了拍他发顶的薄雪。
林衡呆呆站着。
林宝绒搓搓手掌,向掌心呵气,笑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