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坐在一旁,忐忑不安,毕竟是吃了几十年柴米油盐的人,怎会察觉不出异常。
“阿彬,这里怪阴森的,咱们回去吧。”
闻成彬脸色苍白,唇红如滴血,像即将凋敝的红蔷薇。
他瞥了尤氏一眼,“不急,咱们等一个人。”
尤氏:“谁啊?”
闻成彬没解释,闭眼调息。
阿彬的频繁滋扰,令他苦不堪言,起初,他以为是心病,找太医看过,太医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他找巫医看过,巫医说了一大通,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翻阅了不少古籍,最后发现,自己很可能是人格分裂。
午夜梦回,总有阿彬的声音萦绕床边,他开始用药物麻痹自己,却不怎么见效,阿彬像个梦靥,时刻刺激着他。
说不定哪天,他这缕亡魂就会出窍,遇光而灰飞烟灭。
得重生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心爱之人,还不是败于闻晏脚下。
闻成彬靠在椅背上,单手覆在眼睛上,另一只手耷拉在身侧,看上去颓废至极。
他想将林宝绒弄来身边,即便灰飞烟灭,也要带上她。他对她一眼万年,爱到骨子里,可她终究不是他的!
“阿彬,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冷了。”尤氏搓搓手,打着商量。
男人徒然睁眼,“别叫我阿彬!”
尤氏吓了一跳,心里委屈极了,同时又觉得,他像个陌生人。
这时,阁楼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最后脚步声整齐划一。
闻成彬知道,闻晏带兵来了。
嗤笑一声,闻晏还真不在乎母亲的安危,敢带兵过来,不怕他一怒之下杀了尤氏?
他走到窗前,见黑压压的队伍簇拥着一辆马车而来。
马车里走出一道身影,是齐笙。
那闻晏呢?
他倚在窗前,满眼冰霜,“闻晏呢?”
齐笙露出不屑的笑,望了望周围,感受不到杀气,太子被困,闻成彬没了太子的保护,似乎没多大杀伤力,也难怪会孤注一掷。
闻成彬睥睨着他,“林宝绒呢?”
齐笙掩下内心的仇恨,回答道:“嫂夫人刚成婚,怎会跟你见面,除非你带着尤夫人去闻府做客。”
“少废话,林宝绒呢?”
他捏住窗框,内心似有一把无名火,烧得他丢盔弃甲。
这时,周凉从马车里走出来,字正腔圆道:“闻成彬,尤夫人拉扯你长大,不念亲情,也要顾念恩情,别再行不义之举,放人!”
“九叔的朋友还真是多。”闻成彬讥诮,“都想替闻晏出头?”
另一辆马车徐徐驶来,闻晏扶着林宝绒下了车。
林宝绒戴着帷帽,穿着一身水粉色长裙,柔柔弱弱的颜色,极为衬她。
可惜,见不到美人的相貌。
闻成彬看着他们伉俪情深的样子,冷笑不止,倏然,不属于他的腔调脱口而出:“九叔,这个人要杀我!!”
是阿彬!
阿彬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恐慌和无助,不止震惊了闻晏,还震惊了一旁的尤氏。
尤氏记起,阿彬为了林宝绒受伤那会儿,一次夜里,忽然说起梦话,自言自语,又似两个人在对话。
一个人是阿彬,另一个显然不是。
尤氏颤颤巍巍,“阿彬别慌。”
闻成彬倏然看向她,眼中带火,“我不是阿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