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俯下身子,一面轻轻翻动,一面道:
“你看这一具尸体的致命伤,是被刀穿咽喉,用的好像是……雁翎刀。可是,实际在他咽喉中刀前,他的面骨已被人弄碎了,而且,是用手活生生捏碎的!”
小念捂住嘴巴:
“用手捏碎面骨!天呐,好大的蛮力。”
阿康默默点头,又翻动另几具尸体:
“这个是被一种刀刃细长的刀腰斩,一刀两断,干净利落;这个死得最惨烈,膝顶面门后,被一肘轰碎胸膛;最后这个,你瞧他的表情,显然死前都想不到敌人敢对自己出手,再看他微耸的肩和抬高的脖颈,他是在人堆中被攻击的,细长的刀钉穿他的胸膛,随后被一脚踩死,那个出手的人根本毫无顾忌……”
小念听到此处,不由得揽住阿康手臂,低声道:
“好凶狠的中原强盗,武功又这么强,若不除之,真不知他还会干出多少坏事……”
阿康却皱着眉:
“我却始终没有想明白一件事情——为什么这四人面部受到重创,骨骼都碎裂了,可面皮却完好无损呢?”
小念不会武功,自然无从回答。
一旁的吴老头却插了句嘴:
“听说他们中原人会练内功,打人的时候,敌人表面上看着什么事都没有,可里面却都是内伤,会不会这个中原人内功也很好?”
“绝不可能。”阿康断然摇头:
“他的内功不错,可要做到这种程度,却远远不能够……”
吴老头嘿了一声,便不再搭话,可小念却疑惑道:
“阿康,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
阿康指着四具尸体:
“你瞧,伤口的深浅、出血量、精准度……这些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可学问却很大呢——我能从这些东西里,分析出这个人的功力深浅、用刀习惯、眼力与手劲……”
小念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佩服道:
“哇,阿康你真厉害。”
听见心上人夸奖自己,阿康不由得一喜,但随后摇摇头:
“我这不算什么,如果是真正的行家,甚至能判断这个人的武功来历,师承门派呢……把武功比作写字,那对手身上的伤口就是每个人的笔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旁人休想模仿。”
小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旁的吴老头则踱上来盖好了白布,他扭头朝阿康道:
“小伙子,你叽里呱啦的,尽说些我老头子听不懂的东西……不过听着倒挺像那么回事,你有功咯。”
“嗯?”
“那当然了,你给大伙儿说说凶手的武功路数,岂不是一份绝佳的情报?”
“原来如此,我这就去找各位大长老。”阿康恍然大悟,小念也十分替他欣喜,二人向吴老头告谢,随后匆匆去了。
望着他们俩的背影,吴老头将烟杆收回褡裢,走入内室。
床上,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静静躺着,似乎被点中了穴道,他走过去,拍拍老人后背:
“吴老哥,得罪了,此事过后,我若还有命在,定向你好好赔罪……”
他沿着床边坐下,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耳朵一动,闭上了嘴。
他脸色骤变,随后朝西南山方向望去。
江小子,我这边都已经打起来了,你怎么还没出来?
下一刻,他的身形就已消失。
…………
阿康小念得了“吴老伯”的提醒,兴冲冲的来到众长老议事处,阿康一进门就喊道:
“各位大长老,我有新发现……”
可说到一半,他便住嘴了。
长老们怎么都挤在门口了?
乌长老看见他,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