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这个高句丽国度、以及日后极可能发生的隋高之战,杨集知道水师必将取到巨大作用,同时也是陆上军队必不可少的辎重大军,他有鉴于开皇十九年的失利、史上杨广三征高句丽的艰难和惨败,于是建议北方水师除了在东莱郡营造主基地之外,再并以步步为营方式,于“庙岛列岛”中北部、渤海海峡附近择岛建辅助的水师基地。
杨集这个建议,于国于军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杨广和文武诸臣没有丝毫异议:如果大隋在渤海和黄海之间建立几座水师辅基地,平时可以用来屯积兵力和物资,甚至可以用骚扰的方式消耗高句丽的水师;一旦大战来临,水师再也无须从遥远的东莱郡出兵,只要杨广一声令下,所有兵力和武器装备、粮草辎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损耗北上辽东半岛。
此时大事已经商议完毕,杨集坐在尚书令的席位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苏威和高颎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的相互反驳着。
苏威掌管民、吏、礼三部,凡是与民生、官吏、钱粮有关的事情,都归他管,说他是大隋王朝大管家亦不为过。虽然他也同意组建北方水师、水师主辅基地、打造海上战船、训练水兵,但无论是哪一项都是吞金巨兽。一旦把诸多项目累计起来,其消耗难以想象,所以他的原则是步步为营,而不是一步到位,以免北方水师拖了大隋经济的后腿、以免朝廷不得其利反受其害。
而高颎主管兵、刑、工三部,理论上是大隋军方“第一把手”,他对苏威的说法非常不认同,按照高颎的说法:军队乃是大隋王朝立身立国的根本,而水师随着大隋战略偏向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它在未来十多二十年内将是军队重中之重,不容忽视。但是水战和陆战截然不同、条件更加艰苦险峻、成军时间更加漫长,再加上水师士兵需要苦练海上作战方式和队列、舵手船员需要熟悉和学习海上操纵船只,所以朝廷理当在组建之初便加大投入力度,从而把时间省出来,使水师尽快形成海上战斗力。所以这笔钱,朝廷一定要给足。
对于高颎的理论,苏威气得肺都要炸开了。高颎这番话,不管是有心也好、还是无意也罢,都隐隐约约的将他苏威划为为懂得经济的废物。然而遗憾的是,他偏偏反驳不了,只因高颎字字句句都占了道理。
事实其实也是这样,苏威身为大隋王朝的大管家,他考虑的事情往往是从国民、国内经济出发,希望大隋国力强盛,但却以牺牲军队战斗力、以消耗漫长的时间为代价;而高颎的思想能够让大隋、隋军威加四海,开拓国家疆域、掠夺异族资源为己用,可是战局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战必赢、谁也不敢保证赢必有收获,如果打几场败仗、或者打几场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惨胜,那么大隋极有可能像汉武帝时期那样,因为“穷兵黩武”、连年打仗而消耗过巨,使得整体经济、民生严重退步。
所以苏威否定资金一步到位并非是错误的选择,而高颎支持资金一步到位也没有错,只能说两人所处位子不同、考虑的问题的时候也不同;而两人的理论,则是各有利弊。
“卫王和开国卫昭王、老楚公、史万岁、韩擒虎等打外战出来的将帅用事实证明,只要主帅、主将会带兵打仗,懂得用异族财富为己用,战争非但不亏本,反而大赚特赚。现在在军队方面投入越多,日后牺牲越少、获得收益也越丰厚。”高颎见苏威无话可说,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颇有得意的看着对方,说道:“苏公,你们这些文人靠一张嘴、一支笔,怕是不晓得个中道理吧?”
苏威闻言大怒:“老夫就是一张嘴、一支笔,怎么了?你难道有意见啊?有意见就冲老夫来!朝廷现在确实有钱有粮,但是这几年不旱则涝,北方各地灾情尚未解决,南方是否有水灾尤为可知,难道朝廷不应该储备钱粮备战粮荒?难道朝廷不要钱粮赈济灾民?难道朝廷不要钱粮以以工代赈?”
说到这里,苏威几乎是指着高颎的鼻子说道:“你身为右仆射,手头有钱又有粮,心里倒不是慌,但是朝廷的钱粮在某个方面跟不上,你是不是坐视灾民冻死、饿死?你是不是要要坐视百姓因为饥寒交迫、迫于生计而为祸地方?嗯?”
苏威和高颎争得面红耳赤、火气十足,都快进行要身攻击了,杨广终于“咳嗽”了两声,不过两人虽然碍于皇帝面子不好再吵,但是双方对视的时候,双眼都是雷电交加,呈现出冰火两极的态势。
杨广可不想去招惹这两个目前处于暴躁状态的开国元勋,直接将目光望着看戏的杨集,于是开口问道:“卫王,不知你对左仆射和右仆射的言论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