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归笑,但是这书……”裴矩瞪他—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书是小事,岳父若是喜欢,大可拿去阅读即可。”杨集连忙取了茶壶,先为老泰山斟了一盏茶,又给自己斟上,这才放下茶壶道:“岳父不是奉圣命去申饬裴将军了吗?缘何来了这里?”
“晚上申饬也不迟!”经杨集将话题一引,裴矩也进入了正题,他敛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十分肃然、庄重,向杨集拱手一礼:“仁基能有此职,皆是文会之功,此恩此情,裴氏没齿难忘。”
杨集明白裴矩为是以裴氏家主的身份以示感谢,便坦然的受了一礼,等到裴矩说完,这才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一家人,岳父就不说两家话了。”
“理是虽如此,但是有些事儿,还是说清楚比较好!”裴矩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若仅仅与我这一支有关,我作为淑英之父,坦然受之,可现在不一样……”
双方正式建立联姻关系以后,杨集对于裴氏是给予给予再给予,而处于受惠的对象裴家非但没有任何回报,反而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刻,选择了沉默。
这样的关系,在裴矩看来是很不正常,同时也不会长久。可是裴矩明白归明白;然则当他回到裴家、河东派以后,就不再是位高权重的宰相了,而是皇帝一般的家主、门派掌门人,深受裴氏和河东士族那些个“小朝廷”里的各大支系、派系掣肘,根本就做不到一言九鼎。
同理,杨集作为卫王系领袖、皇族和寒门的代表之一,他在考虑问题、决定事项之时,必须以自身派系利益为上,假如他在裴氏这边没有得到丝毫回报,其麾下实然不满之极,到那时,杨集也只能像他一样,以己方利益、己方的稳定为重,然后再与裴氏决裂。
杨集之所以没有他这么多的烦心事,裴矩认为主要是卫王系非常“年轻”,加上“年轻”的卫王系仇敌满天下,所以杨集麾下那些出类拔萃、目光长远的年轻智者未免再多一个敌人,这才懒得和短视的裴氏、河东系斤斤计较。
假如卫王系成熟了、稳定了、根基深了,你看他们计不计较?而且以卫王系这帮杀胚的作风来看,搞不好还会裴氏和河东士族来他个新账旧债一起算。
更重要的是裴矩去过凉州很多次,与卫王系那些年轻人都有接触,使他对于卫王系的人才体系、人才的才智深为了解,心知每个人都是潜力无限的名将名臣,每个人都是令人恐怖的“潜力股”。
等他们成为大隋王朝的中流砥柱之时,他和裴蕴早已不在人世,那时的卫王系要是当真“新账旧债一起算”,河东派连个扛大旗的人都没有;而杨集这边,随随便便挑出一人“挂帅”,就能令河东系死无葬身之地。
也正是有着以上这些意识和危机感,自己却又说服不了其他支系和其他门阀,所以裴矩第一时间登门感谢,并挑明双方关系,同时暗示杨集不要对裴氏和河东派心慈手软。
这样对双方都好,而双方的良好的关系也能在共赢中继续合作下去。
此之以后,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该拿的回报就应该拿,若是裴氏和河东士族不给,就去争、去逼。
千万不要给我裴矩面子。
杨集虽不知、也体会不了裴矩的远虑,可他却听出“你尽管宰”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不会和岳父大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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