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矩小看了卢长谐的格局,或者是说小看了元氏给予卢氏的伤害、卢氏对元氏的恨意。卢长谐仅仅只是沉吟片刻,便看了看面色淡定的裴矩一眼,然后才向杨集说道:“大王驾临寒舍,想必是知晓我们卢家与元家的矛盾、冲突了!”
“不错!”杨集点了点头,静候下文。阑
卢长谐缓缓的说道:“既然大王知晓,又打算向元氏出手,那么我们卢家等于是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强援,我们出于自身的利益着想,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从家国观方面来说,倘若我朝大军因为元氏之故,导致辽东战事不顺、辽东不保,高句丽数十万大军便能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的杀入幽州,幽州百姓和我们卢氏也跟着家破人亡,这便是左公所说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之理了。”
“正是出于以上这两点考虑,我卢家定当竭尽全力辅助大王办好此事。”
停顿了一下,卢长谐又继续说道:“卢家在幽州生存了千余年之久,自然拥有一些了解时势的渠道和门路,加上涿郡太守薛世雄一直为大军的军粮奔波忙碌,所以军队缺粮一事,也非常清楚。”
卢长谐知道眼前这个亲王十分聪明,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人,所以说起涉及军机大事之时,他显得非常谨慎,接着又笑了一笑,说道:“有鉴于此,老朽代表卢家向大王捐粮十万石,同时也祝愿大王再创佳绩、凯旋归来。”
裴矩老奸巨滑,闻言双目一凝,顷刻间已经想到了问题所在,表情瞬间为之吃重:卢长谐这头老狐狸口口声声说“大王”,而不是“朝廷天下”,哪怕捐赠十万石粮食之时,也是捐赠给“大王”而不是“朝廷、军队”,这分明就是让杨集欠卢家的人情、让杨集一个人来承受这份本应是朝廷承担的因果。
有了这份因果存在,以后杨集面对卢家人时,就会低人一等,长此以往,这份因果势必变成“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阑
而杨集本来就和南方士族、河东士族‘不清不楚’、‘夹缠不清’,若是人们因为此事都认为杨集与山东士族也扯上了关系,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然而裴矩尽管非常着急,但此刻却帮不上半点忙,毕竟裴氏和卢氏也有联盟之谊,他作为裴家之主,此时是不能出声提醒的,否则的话,便是破坏了卢氏的计划,而两家的关系也将出现巨大裂痕。
事实上,杨集也听出卢长谐的弦外之音,他知道自己如果应承下来,就会欠下人情,而人情债、尤其是卢家等世家门阀的人情债,恰恰是杨集不想欠的东西,可是这份债务,他不得不欠。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化解,仅只沉吟片刻,便向卢长谐拱手一礼,说道:“前辈深明大义,晚辈定然向圣人如实禀报,以圣人赏罚分明的作风,定然下旨嘉奖,让全国上下都知道卢家的事迹。”
卢长谐、卢赤松闻言,双眼为之一亮。
世家门阀好名,良好的名声是他们长盛不衰的关键之一,假如皇帝将他们捐赠十万石粮食之壮举昭告天下,卢家之名望必将水涨船高,使他们在天下、在士林之间压人一头。
相对而言,这可比杨集默默欠下的、不知何时偿还的人情,实惠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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