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接待方式则是重视来访的目的,既不用开大门、也不要全体族人出迎,而是一对一的将来客请入书房叙话。书房通常是男人修心养性、放置机密文件的地方,轻易不让人进入,如果将客人请入书房。那就体现出双方的的亲密关系、主人对客人的重视程度。
王秉无疑是后者,他知道李子权作为日里万机的宰相,肯定不是找他聊天叙旧那么简单。
三人进入书房坐下,一名侍女给他们上了茶,随即退了下去,书房只剩下他们三人。沝
“多年不见,世兄还是如此健朗,可喜可贺!”李子权看了脸面红光的王秉眼,笑着说道。
王秉与李子权祖辈相交,是五姓七宗家主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他才华横溢,是远胜王孝通的大儒,在士林之中拥有极高的名望。而且周隋过度时期,他还当了几个月的隋朝门下省的纳言(时称侍中)、襄州总管;去职之后,还有上柱国的勋官、太原郡公的爵位。闻言呵呵一笑道:“年纪终究是大了,做什么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长弘,见过你李叔父。”
一句“叔父”、而不是“世叔”,王秉就在无形之间,把双方关系拉近了一些。
“小侄长弘拜见叔父!”王裕起身行礼,礼节一丝不苟,干净利落。
李子权自也认识王裕,只是他跟着长辈前来书房入座的举动,以及王秉郑重其事的介绍,令李子权想到了一事。他微微欠了欠身,以示还礼;转而又向王秉说道:“兄长,长弘英气迫人、气度不凡,显非池中之物,王氏后继有人啊!”说着,他又试探着问道:“听兄长的意思,莫非打算传位给贤侄?”
“确是如此!”王秉点了点头,叹息道:“几年前,长老会便同意长弘为下一任家主,只是毕竟缺乏历练,贸然将家主传给他,实非好事,故而他这几年一直在处理家庭事务。如今,也勉强能够胜任家主了。”
“至于我嘛!毕竟是老了,精力大不如以往,若是继续窃居家主之位,于家族传承绝非好事,同时也不利于长弘的成长,于是决定退下,将家主之位交给他。未来有我从旁指点,也少犯些错。”沝
李子权闻言默然,其实太原王氏的处境、很多事情,他都心知肚明;王家主要是因为先后要弄死大隋王朝的两任皇帝,这才出现了官面势力荡然无存的结果;在这其中,身为家主王秉至少要负八成责任,因为他两次都赌输了,而且输得一次比一次惨。
杨广登基为帝后,虽然没有将王家如何,但是清算杨谅之时,却把王家的官场力量连根拔起了。
心念电转之间,他微笑着说道:“家族传承向来是我士族头等大事,小弟对贵族传承之礼仰慕已久,届时,还望兄长给小弟发一份帖子。”
王氏父子闻言大喜,王秉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
大世家大门阀向来都是家主年迈之时,将家主传给“太子”,目的就是王秉所说的“老家主从旁指点,新家主也少犯些错、少走弯路”,等到老家主作古以后,新家主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每当新旧交替之时,世家门阀都会邀请亲朋好友观礼,一是请大家见证,二是对外展示自家的实力和人脉关系;像王家这种庞然大物,他们需要宴请的宾客、自己来贺的门生故旧肯定会有很多。但是让人头疼的是王家已经没有什么镇得住场面大人物了,如果他们连个重要的达官贵人都请不到,那么他们的所举办交接仪式虽不至于沦为笑柄,却也让人觉得王家没落已成定局,不再视王家为顶级家族、不再选择加入王氏派。
而李子权作为大隋宰相,若他能够亲自前来观礼,王家的场面和影响力就稳住了,但是与此同时,也表示王家欠了李子权天大的人情。沝
李子权微笑着说道:“小弟十分期待!”
王秉哈哈一笑道:“我们两家同气连枝,不是外人,我们说话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我猜贤弟此来,可是与幽州、与卫王有关?”